确实挺幼稚的,叶川回想着过去的自己,就好比说那些身不由己的人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为什么不去做他们做不到的事?
这与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差异呢?不仅幼稚,爱钻牛角尖,还愚蠢,天真,分不清现实与理想。
对理想主义者来说,理想应当是一种态度,而不是确切的目标,理想实现与否,对理想主义者应该是不重要的,可他竟然将理想当作了唯一的目标,狭隘到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真是可悲。
他的傲慢与偏见差点毁了他,如果他当时真的做出了什么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那他的人生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悲剧,不仅自身会成为悲剧,还会成为悲剧的源头,悲剧的制造者。
叶川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看见过走向歧路的自己,有因为获得力量而放纵的,也有因为瑕疵而孤傲地拒绝所有人的。
所以他才开始反思自己,他自己都没有那么完美,又怎能去要求其他人完美呢?
如果说,初次涉及平行世界,难以自拔的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话,那么后来重新定义了人的基础,对人有了新的认知的他,虽然能超越一部分视界,不在认为那些人是相同的个体,可还是拘泥于可能性本身。
有些类似于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他还是拘泥于心,达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
而现在的他,则是彻底明白了理想与现实,对“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这句话有了深刻的感悟。
此时,看山,看水,看到了什么?能看到什么?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看,是思考,谁管他看到的是什么?
这时的他,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把握当下,珍惜当下,不会去幻想,既不会因为幻想到更美好的可能而对当下失望,也不会因为幻想到了更差的可能而庸人自扰。
叶川是明白的,他在时光长河中靠自己就走出来了,即便太素不揭开他真实的内心,他也会走出来一条新的路,因为他自己已经解开了心结。
只不过,那条路上,他不会再被感情束缚,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观察者,以“道”来观察万物,没有东西能局限住他,时间时代不行,道德文明不行,他所处的世界更不行。
他的思想会拥有绝对的自由,他的心将会隐藏在高高的壁垒之后,静如止水,再无一丝破绽,那时的他,将是世间最完美的生灵!
只可惜,不,一点也不可惜,路无高下之分,就算是没有破绽,接近完美,又能怎样?真的就比他现在的路要好吗?
叶川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每个走上自己的路的人,都必然会觉得自己的路是最好的,是最适合自己的,他们是世间最顽固的石头。
如果轻易会怀疑自己的路,那也不配被称作路上的人了。
而叶川正是在路要走成之时,被太素拉了回来,他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了,只要这次他没死成,意外的活了下去,那他的路就彻底走通了。
因为他当时还缺乏关键的洗礼来让他完成突变,割裂过去,就像那些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很大变化而不自知,需要一个契机来重新认识自己的人一样。
要么接受死亡的洗礼,一下子迈了一大步,要么接受时间的洗礼,一点点前进,等待契机降临,可不论是哪一种,他最终都会走上那条已经确定了的路。
但是,世间事就是这么巧,谁也说不准,太素就是在这最后一刹那,抓住了叶川还没有迈上门槛的后腿,将他拉了回来。
其实当时叶川有种感觉,他越是坦然,反而死亡的气息就越淡,但如果又因此感觉自己不会死,幻想会发生一些奇迹,就像掉下悬崖的人幻想地下会有一处水潭一般,死亡的气息又会加重。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类似于他被世界基础规则同化时的感觉,那扇门槛,跨过去了究竟是死亡,还是超脱,他不知道,也没机会去验证了。
至少他事后推演过,这种超脱的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被世界抹去痕迹,不一样是脱离了世界嘛,只是之后他会以什么形式存在,这才是一个未解之谜,就像人永远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不死一死,谁知道呢?
但叶川做不到了继续向前迈步了,太素真的是用生命在挽回他,如果太素单纯是陪他一起死,那也不会有用,只会让他摇摇头,感叹一句“痴儿”罢了。
可太素偏偏拿到了最关键的钥匙,在最后一刻打开了他的心房,让他第一次主动违背了自己的决定,他毫不犹豫地收回了脚,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有破绽又如何呢?令人最恐惧的永远都不是饭后正在悠闲散步中的野兽,而是正在进食中,却被外界打扰了的野兽。
无所谓后不后悔,这两条路都是路,走上了这条路的他不会觉得那条路上,像是孤儿的他更好,一如走上了那条路的他会鄙视这条路上沦为野兽的自己。
某种程度上算是文人相轻?叶川想到这里,哑然失笑,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