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四人宽的巷子内,阴暗潮湿,从下水沟里溢出的生活污水,散发着恶臭。
两边都是高矮错落的民房,虽是正午时分,却几乎将巷子里的光遮住大半。
胡老爹被人架着胳膊,疾步向前走着。
他的眼睛用黑布条蒙着,嘴里也塞着一大团黑布。
驾着他的人,是一左一右两名穿黑色短打的壮汉,虽身材壮实,面相却透着阴柔。
胡老爹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看上去像是被拖行的状态。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名穿着同款黑色短打的壮汉,个头儿略矮些,他肩头扛着胡老爹的孙子——也被蒙了眼睛,塞了嘴巴。
小少年因受不住颠簸,两条腿不停的扑腾着,嘴里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那名矮壮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随后便“啪啪”几声,在他屁股上,狠狠呼了几巴掌,声音尖细的骂道:
“小兔崽子,老实点!”
胡老爹听出了孙子被打,当即用力扭动起身体,试图将双臂挣扎出来,却被壮汉轻易制住了。
其中一个啐骂道:
“老头,放规矩点!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胡老爹却没有被这句话吓着,嘴里吱吱呜呜着,因担心孙子,额头滚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这时,从几人的前方十步开外处,传来声音含混、却懒洋洋的一句话:
“怎么对胡老爹说话的?要对他老人家客气些。”
“是,主子!”
三名壮汉同时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回应,而擒着胡老爹的手,却抓得更紧了。
他们口中的主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身宝蓝色锦袍,袖口和领口都用金丝走线,在不多的光线下,隐隐泛出微光,在肮脏不堪的环境下,反衬的尤显华贵。
他用天青色锦帕捂着鼻子,丝毫不遮掩脸上的嫌恶之色。
丢下刚才一句话后,他便转身逃也似的朝巷子口快步走去。
那三名壮汉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胡老爹的浅口鞋被拖掉一只,也没人理会。
不多时,从巷子口迎面小跑来一人,正是先前打架没打成的小厮。
他像一只兔子,眨眼间便窜到了蓝衣男子面前,躬着身子汇报:
“主子,马车已备好,就停在前面路口……”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蓝衣男子飞起一脚将他踹开,斥骂道:
“狗奴才!让本宫走这腌臜巷子,这是人来的地方吗?!”
小厮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砰砰砰”,一颗脑袋直往地上捣,并慌忙解释:
“主子,您不是说要走隐蔽之处,免得被人看到吗?所以奴才就选了这条路。这里平时也是常走人的,是奴才特意清了场地才没人……”
蓝衣男子不听还好,一听更来气了,立马又是一脚,踹在小厮的肩头,将其踹翻:
“狗奴才还敢嘴硬?你是怪本宫?反了你!”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求主子息怒,求主子息怒……”
小厮不再说别的,只麻利的爬起来,跪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求饶。
蓝衣男子一甩袖子,抬起脸,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便直奔巷子口去了。
就在他快要踏出巷子口时,头顶忽然传出瓦片被摩擦的的咔嚓声。
他动了动耳朵,尚未来得及抬头,已有十几条暗影,从两边房顶飞下,挡住他的去路!
蓝衣男子吓了一跳,紧急刹住脚步!
很快又倒退数米,一把拽住紧跟其后的小厮,将其挡在身前。
他这才将十几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发现他们穿着打扮五花八门,并不统一,连体貌特征也是各有特色,高矮胖瘦,什么款型都有,但能明显看出,个个身手都不错。
而他们的腰间却统一佩戴着玉雕令牌,蓝衣男子见了,立马重新挺了挺胸脯,昂起头,嗤笑一声,不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弟啊!”
“哈哈,太子哥哥真是好眼力!”从十几人的身后,传来一男子爽朗的笑声。
闻听此言,十几人立即闪向两边,中间腾出一条道来。
那名男子正倒背着双手,款款走来。
看年纪,也就比他口中的太子小一两岁;但看穿着,显然比太子低调许多,袍服只是普通款。
然而,银鼠灰的袍服上却用银丝刺绣,低调中尽显高贵。
他一边习惯性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笑呵呵的来到太子面前,躬身施礼:
“见过太子殿下!”
“哼!”太子恨不能将眼睛长到头顶上。
彭国的太子与四皇子向来不对付,两人明里暗里较着劲儿。
每次见面,太子总会冷下脸,不给一点好颜色。
四皇子却总是笑呵呵的,两颊陷出两颗酒窝,看着人畜无害;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