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石珍,从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带娣。
带娣的意思是希望我给家里带来一个弟弟。
姐姐招来了我,我带来了盼娣。
我和姐姐一样的不争气。
这是奶奶骂我们的话。
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即便我还不明白争气不争气是什么意思。
我打小跟在姐姐身后长大。
小时候姐姐哄我最多的办法是把她的一根手指放我嘴里让我嘬。
然后姐姐也会自己嘬一根。
这样,我们饿了就不会哭了。
因为我们哭,奶奶会骂人,三叔会摔摔打打。
新来的三婶也会冲我们翻白眼。
我带盼娣时,我将嘬手指这个方法学会了。
但盼娣特别有劲儿。
我第一次把手指放她嘴里时,她用没牙的牙床咬我,给我咬哭了。
盼娣再哭,我都不敢再伸手指给她咬。
我跟她商量,让她不要给我咬痛,我就给她嘬。
我商量了不知多少次,盼娣才记住。
她不咬我了,但她每次都嘬得特别紧,经常给我手指嘬麻。
我怀疑我后来手指不太灵活就是盼娣给嘬狠了。
还好,在我四岁以后,那次我们从床底下藏出来之后,爸爸就不让我们嘬手指了,不管是自己嘬还是给别人嘬。
要不然我这手指,要废得更彻底。
相比较于姐姐的学霸式学习,我的学习就平庸很多。
我学没有姐姐厉害,吃没有三妹厉害,运动也没有小妹发达。
我为此很努力的学习,还偷偷哭过好几次。
姐姐考试,经常第一,偶尔第二。
我考试,经常中游上下,偶尔中上。
我一次都没有拿过第一。
我还记得,教过姐姐的一个老师问我,我和姐姐是亲姐妹,为什么我们会差距那么大?
我那次差点不及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分明是我最努力的一次。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看书到十二点,但那是我考得最差的一次。
我偷偷抹干眼泪回家,我告诉自己像平常一样。
但我的异常还是让爸爸发现了。
爸爸带我去了楼顶小花园的小秋千上。
是的,我们家楼顶有一个秋千的小花园,是爸爸特意给我们姐妹四人做的。
认真算起来,那是加盖的第四层,房顶是玻璃材质的那种,冬天在房顶玩,又暖又明亮。
爸爸说,围起来,怕我们荡秋千荡出去。
爸爸锁了上来的小门,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我更紧张了。
打小,我就不太喜欢说话,我也不太喜欢出头。
我总是容易紧张。
或许这跟我容易被人忽略有关。
但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就没有忽略我。
爸爸告诉我,这世间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也没有相同的两个人。
我惊呆了!
爸爸看过全世界的叶子吗?
爸爸当时可能没明白我的震惊。
直到我成了生物学家,研究了亿亿万万片叶子的我告诉爸爸,我看过的叶子真的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
它们总会存在一些细微差异。
话再说回来。
爸爸笑着揉了揉我的小脑袋。
爸爸说,学习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成绩只是一个分数,我学到了东西,感受到了快乐,那才是真正的学习。
爸爸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尝试的东西。
我想到了姐姐学的兴趣班,我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想学的,但我现在有了,我想去学画画儿。
我想画树叶,我想画很多很多树叶,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后来,我不画树叶,我开始研究树叶了,我的爸爸还在画画。
我没有想到,他原来那么喜欢画画。
他从前感兴趣的明明不是画画,但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居然也能做得那么好。
我突然觉得,我的学习对象应该再改变改变。
从一开始的姐姐,到没有目标,到现在,我的目标是爸爸。
然后,学渣的我,二本毕业后考上了研究生,最后成为了一名生物学博士。
我的另一半,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另一个小笨蛋,二蛋哥。
二蛋哥在本科毕业后参了军,到我拿到博士学位,他也在部队有了一定的成绩,我们举行了婚礼。
这么多年,我们俩最喜欢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
虽然有更便捷的通讯方式。
但我们还是一直写信。
因为二蛋哥的告白,就是一封信。
一封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