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张学颜道:“若是说天子推行新政,那么第一件事肯定就算是新商税了。”
“实行新商税就将这些天下商人全部征税,但征税的数目并不多,除此之外就不必再交地方官府其余的苛捐杂税。如此一来,朝廷的国库充盈,商人们的麻烦大大减少,被损害利益的只有贪腐的地方官。”
“这些地方上贪腐的官僚们,若是说捞油水儿他们是把好手是真的,心怀怨恨肯定也是真的,但是并不至于要做这个铤而走险诛杀十族的事情。”
紧接着,吏部尚书王国光开口说道:“主持一条鞭法之事乃是故相张居正所推行,况且此法已经推行多年,不至于再将怨恨归咎到如今天子身上。”
“至于士绅一体纳粮之事,虽然皇上派太师张文忠做过此事,也引起了江南几省的反弹,但是在太师故去之后,就暂时没有再推行了,所以本部堂以为并非此事。”
可以说,现在王国光的地位有一些微妙。
现在在这内阁之中议事的,其实大多数还是当年张居正提拔起来的人。
而王国光却不一样,他之前是倒向了张四维。
张四维想要推翻新政,打压李成梁,驱逐潘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些张党们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不得不说,王国光个人的品德还是不错的,加上其能力出众,就导致虽然对他有不满,但是也还是面子上过得去。
所以他的这一番推理,也是有理有据。
这时候,申时行目光一闪,“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推行新盐法!”
……
坤宁宫中,王雨落因为过度悲伤又疲惫不堪,所以暂时昏睡过去了。
李太后闭着眼睛手持着佛珠念念有词,她现在祈祷佛祖菩萨能够保佑他的孙儿安然无恙。
朱翊镠心中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一点的消散。
难不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夭折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床榻上一声轻微的咳嗽,让朱翊镠猛然冲了过去。
自己的儿子朱常湃竟然醒了过来!
只是他的脸色和嘴唇都是十分的苍白。
“母后,母后!”
“雨落!”
“长哥儿他醒了!”
还在念着佛经的李太后猛然睁开眼睛,往床榻走,“佛祖菩萨显灵,果然护佑我孙儿无事……”
而迷迷糊糊的王雨落在睡梦之中,听到了这六个字也猛然抬起头。
一眼望到床塌边上就是喜极而泣的李太后,还有自己喜悦不已的丈夫。
王雨落踉踉跄跄过去,旁边的几个宫女要扶着她,却被王雨落一把甩开了。
此时的朱常湃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他不明白眼前这些大人为什么都在围着自己,而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把自己抱得这么紧,还像自己一样哭的稀里哗啦。
“湃儿,我的湃儿……”
此时的王雨落只觉得自己怀中的儿子是失而复得。
朱翊镠见此,也是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长哥儿现在也是身子虚弱,赶紧给长哥儿喂点东西吃。”
听到朱翊镠这么说,两个女人才缓过神来。
守在宫外的陈矩听到了殿里的消息,也是喃喃道:“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这时候,朱翊镠大步流星走出坤宁宫,对陈矩说道:“让内阁立刻传谕天下,说皇长子受列圣庇佑,身子已经无碍,令臣民不必担忧。”
听到这里,陈矩有些犹豫,“万岁爷,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会不会打草惊蛇?要再引来一波对殿下的谋害……”
朱翊镠淡淡道:“他们的目标不是长哥儿,而是朕。”
“朕就是要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计划没有完成,就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就会露出破绽,这样锦衣卫就有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进而揪出幕后主使。”
陈矩这才不再迟疑,领命而去。
文渊阁的议事还在继续,随着一番推论过去,在座官员们的心都如明镜,这幕后主使的范围已经缩的很小很小了。
但即使有猜测,但还是需要有证据,这才是最令他们头疼的事情。
申时行刚要开口,守在门口的吏员就把门敲响了。
“诸位大人,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在外……”
听到这话,申时行和一众官员们猛然站了起来。
陈矩此时前来,一定是带有宫中的消息了。
不多时,公厅门被推开,陈矩走进来对着众臣拱拱手,“咱家见过诸位大人。”
申时行等人也微微颔首,也就是在天启朝如此,就是朱翊镠刻意打压了宦官的权势。
要是放在正德朝,内阁大学士们都得在文渊阁的门口去迎接司礼监掌印太监。
“内相前来,可是有皇上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