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青墩镇痛扁纨绔(1 / 2)

天色近晚,午后的燥热也消散了一些,孙姝娘搬了胡凳在天台上看风景,身边只有虎妞在陪着。

身后传来咚咚咚的木梯踏步声,是钱纶缉上来了,先是向房间中的李清照问了声安,说了两句,再向前来和孙姝娘说道:

“二小姐,前面还有十里水路就到青墩镇了,镇上码头的食肆店家颇多,向来是往来船只泊夜的去处。二小姐,你看是连夜赶路还是登岸寻些特色吃食的?”

孙姝娘也不着急定论,细细问了钱纶缉以往行船的常例。

这江南运河在此段依着地势,是由西南向东北走向的,运河左边叫乌墩镇,隶属湖州,运河右边叫青墩镇,隶属秀州,正是后世合并之后的旅游胜地水乡乌镇。

青墩镇里水道纵横,十数块陆地如小岛般镶嵌其中,除以小桥连通之外,更以水为街,以舟当车,水上的船家白日里也出到运河上售卖时鲜果脯,点心豆干之类的。

镇上居中的一个地块最大,一条西栅街有里许长,店家众多,既有北货南产的经营交易,也有酒肆花楼的销金迷窟,漏夜不息。

至于夜间行船,一看东家的船期是否紧急。二看风向水向是否顺畅,这等四百料大船若是一路逆风逆水,船夫摇橹耗费了力气还是需要歇息一二的。三看风雨月光是否得便,若是夜色漆黑,光靠船头挑着的两个气死风灯照不了多远的,有些不安全。

“纶缉叔叔,我们的行程也不甚着急的,今晚就在青墩镇靠泊歇息一晚吧,明日早点启程就好”。

“好嘞,二小姐,一会我吩咐下去”。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片灯火出现在运河两岸,三条船依次靠上了青墩镇的码头,系好缆绳。

货船上的船工只是出了一两个人上街采买,座船这边就大半的人一起要去逛街了,只梁叔带着两个护卫留下看护。

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上了码头,略微商量,言语约束一二,就分成三波各自散去,李清照和孙姝娘身边只留了钱纶缉、赵管家、白家父女、钱喻清和杨仁举、两个仆妇,不是老的就是伤的,沿着西栅街慢慢行去。

钱纶缉先问了李清照的嗜好忌口,轻车熟路寻了一家本地口味的食肆,引众人进去要了个雅间,也不分老幼尊卑坐了一大桌。

出门在外,多吃青菜,这是克制水土不服和旅途劳顿的不二法宝。

孙姝娘只要了韭菜炒鸡子、特色的臭豆干和一个时蔬肉汤,其他任由钱纶缉点了几个菜,简单凑了一桌,今夜却是不想饮酒了。

吃罢晚餐,一行人又往前行,权作消食和纳凉,却听见远处一阵喧哗声,远远看去人影有些凌乱。

吃瓜凑热闹的爱好,古今中外,莫不如是。众人赶紧几步,也围了上去。

前面一处花楼的外面,靠着水岸边上,地上散落着一只被踢破的竹篮和被踩得汁液四溅的鲜桃。

边上一群明显是一伙的,以两个年轻人为首,华冠锦衣,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骂着,身边围着五六个随从小厮。

水岸边上则忙乱地多,看着有一个小娘子落水了,已经有两人也跳了下去施救,正在往台阶这边拖曳过来。

身边跟着一个老人一个伤员,领头的孙姝娘也不靠近,隔了一段距离看着,只是回身问道:

“白天海,杨仁举,你俩会水不?”

两人都应了会水,也明白孙姝娘的意思,就上前去帮忙了,倒是没有下水,只在岸边接应着。

边上有好事的街坊乡邻看着孙姝娘这伙人也是穿着不俗人多势众的样子,又肯分出人手前去救人,就上来给她们分说清楚。

原来是一名纨绔子弟在酒食之后路过此处,挟着酒意唤过河中一名售卖鲜桃的小娘子,待人家提了一篮鲜桃上到岸边时却又挑挑拣拣地,又啃又捏地糟蹋了好几只,还用言语脏手调戏人家。

那小娘子敢怒不敢言,只是一味退让,推攘之间失足跌落到台阶上磕晕了过去,又落入了水中。

按说水乡的孩子就没有不会水的,更何况是船家的孩子,落入水中本无大事,可这个小娘子昏阙之中栽入水中,眼看着就在水中没了动静,载浮载沉的样子。

可恨这群纨绔伤了人也不施救,只在岸边犹作不休,好在同船的一位老者和一位街坊跳下水中,这下已经在白天海的配合下把人拖上了岸边。

水乡的大夫还是有一点救治溺水者的经验的,杨仁举抱起小姑娘,单膝跪着让她伏在腿上,拍着她的后背,把她胸腹中的水控了出来,看着她还没有呼吸,就不停地拍着后背。

哎,也仅限于此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掌握心肺复苏术,溺水的人救上来之后,控完腹中肺中的积水,通常只会头朝下倒背着溺水者奔跑几圈,能不能救回来就纯靠天意了。而溺水者心跳呼吸停止后的最佳救治时间是十分钟之内,时间再长就容易造成大脑的永久损伤了。

这下是刻不容缓了,孙姝娘上前去说道:

“小杨大夫,让我来,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