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安臣朝着主位上的李清照先是行了一礼,让属下递上礼盒说道:
“在下名唤蒲安臣,是大食国商人,不想识人不明,竟招了几个宵小之辈做向导,惹出了一场冲突,全赖贵人出手相助才得以消弭祸端,不胜感激,奉上些许薄礼略表谢意,还请夫人笑纳”。
钱纶缉上前接过礼盒打开看了,倒是挺显出人家的诚意和用心的,一套精致的细雕象牙狼毫毛笔,低调奢华有内涵。
等李清照报上了自己的名讳,蒲安臣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明显是没有听说过的,他旁边的一个随从看来汉化程度更高一些,也顾不上礼仪就询问确认了一下可是天下闻名的易安居士。
人和人之间交往,最大的成本是什么?或者扩大到一个团体与另一个团体,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
那就是相互信任关系的建立过程。
在这里易安居士的名声就节省了一小半的成本。
至于另一半的成本,这个年代出来的混的,还混得开的商人,在有实力的人面前坏不到哪里去。
蒲安臣是蒲家里的几个大商队头领之一,常年在南洋印度阿拉伯本土之间来回奔波的,对各地的风土人情见识的多了,孙姝娘也好奇地询问一些细节,比如船队的规模,船只的大小载货,沿途停靠的港口,往来的风向水流。
而钱纶缉是常年在内河沿海跑商的,说起来手底下每年经营的货殖规模比蒲安臣的还要大多了,和蒲安臣交流起各地的货品物价来也是各有所得。
于是,客厅里形成了两个话圈,一个是蒲家的文学爱好者与易安大神的诗词大会,边上还围着几个东阳子弟不时插话,一个是两位商场精英再加上一个天文地理知识广博的未来者,边上跟着一个钱喻清在感叹自家妹妹懂得真多。
再往后,话圈就变成了酒圈,各人身前小案上的茶盏瓜果变成了酒盅花生米,兴尽方息。
次日的早晨,手下的人照着常例打点好行装,就等着几个领头的发话出发了。
结果,连孙姝娘和钱纶缉都起来了,李清照那边还没动静。孙姝娘特意去李清照房里看了一下,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再让师父多睡会。
不过今天早上还有事情要办,等着蒲安臣他们这队人马决定行程。若是他们先往开封府去的,出了沐阳城需往西行;若是想和这边同路而行,可以一道先北上济南,再上中都。
也没等多久,蒲安臣就带人过来商量了:
“二小姐,钱掌柜,我等思虑一二,再与同伴商议之后,想与贵方一起北上,还请接纳”。
“蒲掌柜客气了,出门在外,自然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守望相助的好,何来接纳一说,欢迎之至”。
话说,两方还没敢交心说透的情况下,人家一队外国友人敢跟着孙姝娘这边的队伍同行,也是蛮勇敢的。
蒲安臣昨晚倒是借着酒桌上谈天说地的机会好好探了探底,钱掌柜是真的商场老手,二小姐是真的见识广博,易安居士也是真的文坛大腕,就是他们组的队,不像是正经的商队。
倒像是要打劫的。
大大小小十多辆车,男女老少三四十人,能干力活的伙计没几个,当差的练武的倒是不少,兵甲火器凶悍无比,就等着勾引不开眼的劫匪来了,好打劫一把劫匪。
孙姝娘看到蒲安臣应了下来,心里也是高兴,虽说筹划海外的事情还早得很,不过这样撞上门来的倒是省了很多事情,也向着蒲安臣说道:
“蒲掌柜的,一路同行也好。千里奔波,不过是为了求财,但是性命也是重要的。金国的地界里恐怕豪强土匪不少,你这一路行去不知风险几何,跟着我等也多几分安稳。何况,要说起新奇珍贵的货品,我这里可以提供不少,若是蒲家能够贩运回大食国必然是价值百倍的。等这一路行去,可容蒲掌柜慢慢知晓”。
“二小姐言说的是,昨夜也全赖小杨大夫救助了我们的同伴,一路同行的话也好照看一二,就是有劳二小姐这边的小杨大夫了”。
“说起这个倒是,昨日小杨大夫为他们做的缝合手术如何了?过了几日还需要给伤口拆线。虎妞,你去把小杨大夫叫过来一下”。
不一会,杨仁举过来了,上前禀报道:
“两个伤者都做了手术,今早查看的状况还好,就是还需要静养几日”。
这年代,人命都活的糙。
战场上受了刀枪外伤的,弄一把草木灰糊上伤口,再用布条子捆吧捆吧,有个亲近的人帮忙端水喂食,剩下的多半就靠信仰了。
这有个专业的金疮大夫帮忙料理了伤口,再加上现代医药和防感染技术的加持,生存几率不知加了多少倍。
不过,大队人马都聚在这里,静养几日,那是不存在的。
“蒲掌柜的,你那边能腾挪出一辆宽敞些的马车吗?再在车上铺垫厚一点的稻草,过了几日就好多了。如果腾不出来,我们这边想想办法”。
“多谢二小姐美意了,一辆车是能腾挪出来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