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毒(1 / 3)

厅堂并排站着二位前来迎接的人。

除了林羽,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颀长,一脸病容,站在林羽身后一味优雅微笑示人,那笑容甚至称得上乖巧。

顾梓恒微挑眉,觉得有趣。

他在客座坐下,见那男人也自顾自安然在林羽下首落座,于是也不着急忙慌聊及病人病势,也不应和,也不提问,便悠然自得接过茶来饮。

抿了一口,定神看向杯中。

茶叶似白银富光泽,汤味醇厚,香气清芬。

竟然是白毫银钩。

顾梓恒面容不显,胸中大感诧异。

白毫银钩生长在外夷柯里沁广袤的高原,使臣一年一次朝贡时作为进贡极品,只在千珏城内廷才得以见。

柯里沁常年气候恶劣,白毫银钩产量极为稀有,不过这种只贡奉给皇帝和他那些莺莺燕燕嫔妃用的茶,顾梓恒本来并不识得,只是这两年来,王廷似有意示好,他从旁沾了点便宜罢了。

色泽、香味都很对味,只是他沾染次数不多,一时间倒不确定,竟然闻着香气出了神。

林羽发现顾梓恒视线异处,不禁问道,“先生,这茶有何不对劲吗?”

顾梓恒抬首,见那男人仍默默维持温文笑容不语,林羽则满面疑惑。

他轻摇头,慢吞吞回应,“没有异处,只是我在济阳城许多年,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

他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对方,“这香气清凛奇异,和边塞常年风沙毫不相配。”

林羽恍然,回答自然,“这茶名唤白茶,来自柯里沁,是我从外夷商人手中购得,据说这是根据进贡极品白毫银钩仿制,顾先生一片慈心,破例出诊,自然需以上礼相待。”

顾梓恒托着茶杯的手一顿,自入门后维持的矜持傲慢此刻才松了松。

他微垂首,“夫人见识广博,品味尤佳。”

连仿制贡品的言论都能脱口而出,眼前这张面容真诚坦然,有问必答,就如进门后所见所识都毫无遮掩,行为自然。

这居所朴素,但布置精心,陈设虽无昂贵之物,却处处所见别致。

这样的人物,和番邦外夷聚焦的济阳城十分不搭,此前从未走进过顾梓恒视野。

有家医馆除了聚集病人,也汇集消息,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耳旁吹风,他都未曾将这号角色真正放在显眼的位置。

林家大娘子的盛名,只在她的侠义仁心,或她慧丽端庄的美貌,甚至从未发生一件响彻全城的轶事,可以将她衬托出格外特别。

如若因开客栈被刺史庄清舟公开视为眼中钉这件事也算的话......

顾梓恒暗自讽笑。

她行事性情看不出刻意伪装,刚才这番应答真诚有度,他亦不会相疑,只是隐约流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胆色。

顾梓恒回想前几日的交遇。林羽明明急于所求,却对难言之隐晦不言明,她贸贸然来医馆前,却提前连托词与掩饰之词都没想好,是以言辞被动,最后也算露出破绽。

毕竟济阳城青年才俊对林羽倾慕者众多,她未嫁之身是铁板钉钉了的,她与妹妹林瑶旅居此地不过三年,在坊间传言中,从未听说过——

她有孩子。

何况,寻医的时机如此凑巧,将将在案发后。

顾梓恒兀自沉思,未露于颜色,其实他来到此处,对探究林羽的兴趣原本就比上门看病要多。

这会,顾梓恒也不想再枯坐,遂提议,“大娘子如不介意,不如我们言及正事。”

林羽正襟危坐许久,将顾梓恒行事默默瞧着,这会越发确定,“顾先生”应是知晓案件细节的人,最少,他与官府应是有通联的。

他安坐至现在,还没启口聊及看诊看病,反而眼光锐利,试探之意溢于言表,连白毫银钩都知晓,林羽却不傻,绝不会天真认为是爱茶同道中人。

一招以静制动和反客为主,让林羽慢慢进入自己节奏,这可不是医者仁心会有的高明。

看来那老仵作身死,帮刺史府善后的是这医馆无疑,这人此行存疑,还不知背后是不是庄清舟授意?

林羽暗忖,骗来的挡箭牌非但提前露了真身,连故事还未编圆;求治的正主在后院玩得欢腾,现下倒是被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颔首赞同,“甚好,甚好。”

随即抬臂一摇,将众人视线聚焦到那个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语甚为乖巧的男人身上。

“忘了介绍,这位文先生,是我林家客栈的贵客,他因救稚子受伤,我心有不安,今日实则将他诓了来,还请先先生断个脉。”

林羽的谎话如行云流水,配合一脸神色愧疚,让文周易几乎看呆。

不过既答应来做挡箭牌,他自只得顺着演。

只见那顾先生师徒犹疑探究的眼神悉数投射而来,他文秀的脸上着色明显慌乱,略磕巴道,“大娘子折煞我也,稚子可怜,任凭谁都不会坐视不理,文某对身上旧疾颇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