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经过超市时，安灵说要带着两个人林矜矩买些东西，瞿星洲本想说不用，但下一秒，安灵就利索地拉着林矜矩走了进去。

被留在车里没人在乎的瞿星洲:“……”

车子缓缓停到小区门口，安灵降下车窗，跟林矜矩打招呼，“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阿姨。”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完，林矜矩一转头，就看见瞿星洲满脸的黑线，他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惹他生气，“老大！我们进屋吧！”

一脸黑线的人瞥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晚上，林矜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想的全是瞿星洲打人的场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吓人。

“羔子，他的喜爱值还是零吗？”

【对。】

林矜矩双手握拳，烦躁的捶了捶被子，最后猛的从床上坐起，头发支棱着走到瞿星洲的门前。

他敲了敲门。

“老——”

“干什么？”瞿星洲一脸冷漠地打开门，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和你一起睡，”林矜矩看着瞿星洲浑身散发着阴暗的气息，有些不敢跟瞿星洲说话，“我一个人睡不着。”

瞿星洲轻笑了声，“你睡不着，就敢来到杀人犯的房间里睡觉？”

林矜矩反驳:“你不是杀人犯。”

“我杀过人。”瞿星洲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又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回房。

他的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整个房间被黑暗包裹着。

林矜矩走进去，关上门。

“我才不相信你杀过人，”林矜矩摸索着朝瞿星洲走过去，“就算是有，你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瞿星洲略带嘲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理由？我不过是犯病罢了，哪有那么多破理由。”

瞿星洲遗传了他那位父亲身体里的暴力因子，从小就打架，敢和同学打架，和校外的混混打架，也敢和他爸打，有时候打的兴奋上头了，会连人命都不顾。

他就是个怪物。

林矜矩心里一酸，小声的反驳:“你才不是。”

“林矜矩，”瞿星洲隔着黑雾看向他，“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又为什么一直替我找理由，说相信我。

林矜矩垂下头不说话，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解释，越撒谎漏洞就会越多。

瞿星洲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知道前两天上门来的那个女生是谁吗？”

“不知道。”

“她是我妹，”瞿星洲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声音变得沙哑，“同父异母的比我小一岁的妹妹。”

“可我从来都不认她。”

“我妈是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死的，你知道怎么死的吗？”他的眼睛看向了林矜矩所在的方向，黑洞洞的空间让人本能的感到不安，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松懈，“被那个畜生亲手打死的。”

那天放了学，瞿星洲在门外就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声和母亲尖叫声，他冲了进去，用一米三的身体张开胳膊无力的护住自己的母亲，跟那个男人对峙，紧接着就被他给踹倒在地。

然后母亲护在他的身前，挨着一脚又一脚，耳边是无尽的下流的辱骂声，瞿星洲觉得恶心极了。

终于，随着一个花瓶的砸下，母亲抱住他一动不动，呼吸也变得极其缓慢，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了。

他哭着喊着，可他身上的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动静，扎眼的血红色液体从她的头上滚落下来，与瞿星洲的眼泪融为一体，在瞿星洲的目光所及之处，她的身上全是伤痕。

结婚十年，每一天都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和殴打，瞿星洲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擦药，擦那些被打出来的紫红色的伤痕。

他恨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他给杀了。

还有那个在第二天就登堂入室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恨意随着年纪的增长在他的心里肆意地燃烧着，体内遗传的那些暴力基因在初三那年爆发了出来。

那天是星期五，下午很早就放了学，瞿星洲和一群人打球，天黑了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把一个女生拉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手机里还开着摄像功能。

那个女生挣扎的样子让瞿星洲再一次想到了什么，他长腿在铁门上攻击着，残破的小铁门简直不堪一击，很快就被他踹开，咣当咣当作响。

那个女生的衣服已经快被那个畜生脱光了，他当时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那个男生头上砸，待两人分开后他才开始单方面压在那个男生身上殴打。

下午，他被叫到了警察局。

那个男生被他打成二级伤残，下半身估计以后都不能用了，这件事闹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安灵替他解决的。

他头一次觉得惶恐不安，在那之后，每当他看向自己的双手，都有一种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