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被拷上枷锁时没有挣扎，平静地望着云扶摇。

“为什么。”

云扶摇在笑，在低语。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与云扶摇相遇相识的一幕幕，接二连三浮现在眼前。为了可笑的权利，竟然背叛知己？

莫愁在沉默。

在全城百姓的嘘声下沉默。

“亏我们还将他认作那行侠仗义的少侠莫愁，果然只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莫愁是卖国贼！抓住他！”

“死刑，死刑！”

紫京城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一个个被拯救过的面庞正在扭曲嘶吼。

“死刑！”

城墙上的文武百官，也开始呼喊。

“死刑，死刑！”

赵景和将曾经魔渊里潇独雪的见死不救，迁怒到莫愁身上，振臂呼喊！

“卖主求荣，必须死刑！”

正义澎湃的审判之声背后，是一张偷笑的面容。

死吧，莫愁。你太碍事了！

功高震主，一山不容二虎！

云扶摇与莫愁注定不可能共存。

讨伐的声浪四面八方冲刷而下，莫愁带着可笑的枷锁，立在波涛之上。

面对着云扶摇。

一浪又一浪，后浪推前浪！

“什么少侠莫愁，终究只是说书人的美化！”

“江湖人进入朝廷，必然图谋不轨！”

“欺世盗名，卖主求荣！”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少侠莫愁美名。

莫愁还在沉默。

云扶摇还在笑。

“九大圣门，找到你了么……”

云扶摇脸色极快地一闪，恢复那股小人奸笑。

“哈哈哈哈哈……”

“莫愁，武功你天下无敌，但心术，你太嫩了。这就是朕自己的意思，你觉得呢？”

“朕之前被笛党钳制，急需扶持一股新势力制衡笛党，于是朕找到了你。”

“多谢你提出，让江湖人进入朝廷这条妙计，朕才能收获如此众多的忠良！”

“而你，你已经没用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云扶摇低语着，看着莫愁心火燃烧！

沉默中爆发！

“圣隐！”

一声长啸，金芒天降！

云扶摇冷笑。

“没用的，你喝下的是千年散，只需一小口，散尽千年修为……别怪朕，朕也怕第二个笛欢。”

莫愁顿感气海摇摇欲坠，圣隐自空中跌落不止落到何处去了。

“咳咳……”

千年散也许触动了莫愁的旧伤，血天魔功后遗症一齐爆发出来，压得莫愁蜷缩。

云扶摇扬起嘴角。

“诸位！莫愁卖主求荣罪大恶极，但为求公正廉明，还须设堂断案，才能明正典刑！在此期间，将此贼押入天牢！”

紫京城欢呼！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啊！”

无止境的欢呼声萦绕不断，莫愁眼前开始模糊，一切的一切都变成光点，逐渐远去。

不知过去多久，莫愁苏醒过来。

漆黑坚固天牢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潮湿，闷热，窒息。

莫愁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

万斤铁球与枷锁，在平日应该一扯便碎，今日却不论如何也撕之不动。

莫愁尝试了数次，满头大汗倒在草席上。

往日的一切，犹如一场幻梦。

寂静，无助。

莫愁闭上眼，感受着丹田气海中唯一真实的太极仙魔圣韵，缓缓转动。

云扶摇的千年散并没有想象中威力强，恐怕是因为自己已经超越凡人极限的原因。

但莫愁仍旧被封印大部分力量，由于后遗症的原因，浑身剧痛。衣服什么的倒是完全没被动过，只是被拷着双手也做不了什么。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身到心，从日到夜。

永不停息的疼痛，渐渐击垮莫愁。

也许就这样也挺好……

莫愁在模糊朦胧的状态中日渐消沉，在这没有日夜之分的天牢之中，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空闲下来的莫愁就像一台忽然停用的精密仪器，整日喃喃自语。

“太玄……第九层……”

“第九层……第九层……”

允承天的幻影所说那句话，再次萦绕耳边。

“你永远得不到它，你永远得不到它……”

莫愁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时哭时笑。

“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弥漫上肩头，长须垂落至胸前。

莫愁俨然一位年迈的老疯子，在天牢的墙壁上用石头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