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蓝拧了拧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秦缈脸上打量。后者脸上的笑容，好似定格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上，多一分是热烈，少一分是冷漠，唯有此刻的这个笑容，让人探究不出她过多的情绪。可偏偏秦缈不加掩饰语气和目光中所暴露出来的情绪，嘲弄挑衅的情绪，似是寒冰上的热焰，矛盾却又激烈地相融。

秦缈还是如从前一样，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喜欢打得人措手不及。

沈嘉蓝在观察秦缈，秦缈也在观察她。于秦缈而言，之前那个娇俏的沈家千金已不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真正走到了风雨之下。比起从前那副柔弱娇蛮的样子，现在的沈嘉蓝终于不再是那么乏善可陈。

“你这样沉默，是觉得我说的不对？”秦缈一手托着下巴，极为冷艳的五官在配上这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时，锐利的气质被柔和得恰到好处，眼波流转，像是闪着灵光一般。

沈嘉蓝的沉默就像给秦缈递去了把柄，后者步步紧逼，沈嘉蓝下意识地偏转了视线，手持着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两口。

与秦缈不同，比起泛着甜意和茶香的饮品，沈嘉蓝更加欣赏咖啡的醇厚与独特。即便她之前在学校时很少喝，也会买来上好的咖啡豆，摆在精致的玻璃密封罐里，偶尔还会拿出一些用小香囊装着，摆在床头。

虽然喜欢的味道不尽相同，但对于某种特殊味道的喜爱，

秦缈和沈嘉蓝两人有着同样的执着。

秦缈扫了一眼沈嘉蓝手持的咖啡后，将目光收回，收敛了步步紧逼的态度。

少顷，沈嘉蓝放下了咖啡杯，默然地长吁了一口气后，重新抬眼看向秦缈，语气在平静之中多了两分郑重：“你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沈嘉蓝褪去了过往的那副天真模样，做着冷静的分析，一字一顿都格外清晰：“你先是做空沈氏下面的公司，又费劲周折将他的海外资产收拢，不就是为了让他一无所有吗？”

“你不可能则海洋大费周章之后，还给他重新爬起来的机会。”沈嘉蓝抿了抿唇。她似乎还有要说的话，但是又统统咽回了肚子里。凭着她对秦缈本人的认知，秦缈就是一个果断、斩草除根的人，所以那些“仁慈”、“怜悯”，怎么样都不会放在沈君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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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嘉蓝对沈君雅的态度要冷淡不少。从她进门坐下到现在，沈嘉蓝都没有提过“父亲”之类的字眼，几乎都用了“他”来代替，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跟沈君雅划清关系。

这让秦缈心觉有趣。

从小被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女，居然有一天能鼓起勇气，反抗自己父亲的权威，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虽然秦缈厌恶这一家子人，但不会否认自己对于沈嘉蓝这次的选择，表示的欣赏的态度。

终于是有脑子一回了。

秦缈

在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

沈嘉蓝不知秦缈心里的想法，见其没有打断，便继续开口道：“你答应来见我，不就是因为沈氏吗？我可以帮你，得到它。”

沈嘉蓝的语气格外笃定，与从前的行事做派大不一样，使得秦缈心中惊诧，眉梢轻轻挑起了几分，连带着眼中都多了两分笑意。

不过，真是可惜了沈嘉蓝心里想好的一切说辞。

秦缈的语气平淡，仿佛是在与朋友诉说家常：“我答应来见你，跟沈氏可没有关系。”她稍稍垂下视线，葱白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打了个转，杯中的水折射着窗外阳光的光度，波光粼粼，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粉。

女人的语气似轻叹，似喃喃：“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得到它……”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毁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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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甯正在做心理辅导。沈嘉蓝带着秦缈站在门口，透过门前那扇透明的小窗查看里面的情况。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就已经这样了。”沈嘉蓝看着房间里的女人，面露悲切。原本优雅到指甲尖的女人，此刻正痴笑地看着面前的医生，口水从她的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一旁站着的陪护蹲着身子，仔细地清理着温甯脸上的污渍。

秦缈闷不做声地看着这一切，瞳孔深邃地好似看不到底，光是望一眼便能将人深深吸进去。她面无表情，脸上既无嘲讽，也无怜悯

，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沈嘉蓝放缓了声音，“我知道我母亲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但是她已经这样了，她受到惩罚了……”沈嘉蓝顿了顿，头又低了两分，“那些过去的事情，能不能算了？”要是放在过去，估计谁都不会觉得，这样示弱的话是从沈嘉蓝的嘴里说出来的。彼时傲人的家世、不俗的相貌，都是沈嘉蓝趾高气昂的依靠。

如今，时过境迁，“公主”也低下了头颅。头顶的皇冠，碎了一地。

“疯了？”秦缈微微偏过头，眉梢挑起了两分，唇角随之动了动，“算了？”

两个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