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拨到绿源开售多肉盆栽三个月左右的时候。

彼时, 林葳还在帮着柏烨做花草‘驯化印记’的实验，两人同进同出，一起上下班。

这天下班, 电梯轿厢里, 林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神色恹恹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柏烨淡声问。

林葳抿了一下嘴唇，无奈道：“……又死了一盆多肉。”

“哭了？”

林葳嗯的应了一声。

这里的‘哭了’, 指的并非林葳。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林葳养过无数的花草。在她的印象里，花草临到生命尽头时, 总是悄无声息的。它们不会用表情包向林葳求助，就那么安静而沉默的等待着生命力状态条的归零。

当然，这个世界的花草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林葳的那盆优品向日葵在最后时刻, 白色的简笔小人非常郑重的向她鞠了一躬，然后笑着冲她挥手告别。

它感谢林葳的养育和照料, 让它短暂的一生绚烂美好, 没有遗憾。

没有出现变异征兆的普通花草, 林葳也送别过不少，它们就跟林葳印象中过去那个世界的花草一样，走得悄无声息。

却唯独，普通的多肉盆栽不同。

它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表情包会哭。黄色圆脸委屈的皱着,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表情包所能表达出来的含义不多，可林葳就是能够理解或者说感受到它们哭泣的原因。

若说生物的第一本能是生存，那排在第二位的必定是繁衍。

多肉植物有着极为优越的繁衍能力, 却偏偏因为这个世界一些特殊的原因, 没有出现变异征兆的普通多肉植物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繁衍……

它们哭, 因为它们不甘，不甘最后化水消逝，什么都无法留下。

柏烨听着林葳言辞间的惋惜，嘴上未多言，心里却已做下决定。

虽然他本人忙于‘驯化印记’的实验暂时抽不开手，绿源研究中心还有不少科研骨干，临时组建一支相关的科研项目小组应该问题不大。

电梯抵达公寓顶层。

林葳和柏烨双双迈出电梯。

甫一打开公寓的门，耳畔便传来一种异样的声响。

‘嚓’‘嚓’‘嚓’……

什么声音？

柏烨也不由疑惑的看过来。

两人一起进林葳的公寓查看，走到声源处——露台。

只见毛毛正用头部磨着金石地板，那异样的声响就是它的利刺与金石地板摩擦发出的。

它明显已经磨了有一段时间了，金石地板都被它磨出了道道深深的划痕，旁边的地板上更是积了一层薄薄的金石粉末。

林葳叫来米莎，查看了当天的监控。

毛毛这天在她离开公寓上班后不久，就像是不舒服一般一直在花盆里折腾，后来到了中午，光是在花盆里折腾已经满足不了它了，它开始吭哧吭哧的磨地板，磨到现在没停过。

林葳看了看还在磨地板的毛毛，又看了看它的表情包，白色半人马除了时不时挠一下头，看着好端端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蹲在露台边观察着借地板磨头的毛毛，林葳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它该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和她一起蹲在露台边观察毛毛的柏烨：“……？”

好吧，这个世界的柏烨显然无法理解来自那个世界表情包的小幽默。

迎上柏烨询问的目光，林葳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瞎说的。”

柏烨问：“要把它送去研究中心做个检查吗？”

“还是别了。”林葳想到此前他们就想给毛毛做检查，主要是柏烨想看看双向变异的毛毛的基因与其他花草有何不同。结果就是，毛毛对那些冷冰冰的仪器非常抵触，险些就把柏烨实验室里昂贵的仪器给弄坏了。

林葳再次看向毛毛的表情包，不时挠头的白色半人马表情懵懵的，林葳感觉它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再看看吧。”林葳道。

介于毛毛的刺太过尖利，林葳怕它这么继续磨下去会把金石地板直接磨穿，便在‘买买买’上给它买了一块工业机械用的金属打磨板。

打磨板显然要比金石地板磨着舒服，就看毛毛逮着打磨板磨得那叫一个勤快，‘嚓嚓’的细碎声响不绝于耳。

整整三天，林葳的公寓里都充斥着这种细碎的响动，一直到第四天早上，走出卧室的林葳惊讶的发现‘嚓嚓’声停了。

她走到露台一看，果然见她家毛毛不再磨头了。

毛毛像是十分骄傲的昂起头部给林葳看。

林葳垂眼看去，就只见她家毛毛头部利刺稀疏的地方长出了两个小鼓包。

看到两个小鼓包，林葳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比较荒诞的，毛毛这是要头上长犄角了吗？

而事实，还真就是这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