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却只看了那人一眼,从那冒牌货的心脏处便开始生出锋利尖锐的冰花,每呼吸一次都是剧痛。
“其他人在哪里。”景却问道。
那人纵然痛得站不起身还是不肯说,只是疯狂大笑。
“哧——”鲜血喷溅,他左手三指被冰花从内部斩断。
“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再怎么折磨我也没有用!”
那人明明用着景却的脸,面容却扭曲得已经看不出正常的模样。
景却靠近他,因龙筋归位,他的力量暴涨甚至溢出,脚下的路一寸寸地覆盖上了冰雪。
“你想要龙筋,而我想要他们活着。你告诉我,我甚至能把龙筋给你。”景却朝他笑了笑,接着道:“你知道我会这么做。”
那人的笑容停滞了一瞬,“你别想骗我……你肯定在骗我!他们都死了!”
景却不说话,用指尖在自己后颈划开一道口子,刚归位的龙筋还不是很稳固,泛着浅蓝色的光。
他皱着眉头削出一小片,递给了那人。
没有人会生剖自己的龙筋,那人眼睛都直了。
但是这条龙在数百年前确实为了所谓的救人这么干过……
五百年……五百年!
他翻来覆去地找,世上的地方都去找过了,没有,没有,无论哪里都没有!妹妹,妹妹,自己已经五百年没见到妹妹了,只要用龙筋就能入天境,就能见到天境的妹妹!
痴妄了五百年的东西近在眼前,散发的每一丝蓝色都照着他和妹妹的团圆。
“他们在……在洗龙池……给我!给我!”
景却一手拎起他,“指路。”
芙泉宫在水下,经过巨大的珊瑚洞,经过了几处偏殿。景却看着一处偏殿上挂着的“似露殿”,隐约感到有些熟悉,但他没有停留。
洗龙池原来并非一个水池,而是一处水牢。
复雪的嘴唇泛乌,是被他们下了毒,双眼紧闭,双手掌心已经烧焦,那张曾经被称为美人的脸上烙着一个不堪入目的字。
只有复雪一个人。
“还有人呢。”
“柳熵我已经说过了……那只狐狸在朱姬的似露殿……尤夜,哈哈哈哈哈尤夜,他这个畜牲居然背叛了我跑了!我迟早要杀了他!”
景却没有说话,将复雪救了上来。
“他的解药。”
“我下毒从不留解药。”那人洋洋得意道。
景却没说话,将复雪背着。无形的手抓着那人的头发,将他凌空拎起。
等到了似露殿,所谓的朱姬早已经不见身影,那鲜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别过来。”是苑明的声音。
景却没有停下脚步。
“啊——”
冰花划破那人的双眼后,景却撩开了床帘。
苑明的头发被拔掉了许多,头皮露出看着就让人感到疼痛的红色。从脸上开始就有匕首的刻痕——全是伤口。
“别看了……太丑了。”
她的嘴唇也发乌。
景却的心脏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跳得如此剧烈过,好像被怒火烧穿了胸腔,它就要跳出来一般。然而脑子却从来没有如同此刻一般陷入停滞。
“没有,你从来不丑。”景却温柔的说。
将复雪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被凌空拎起的那人被重重摔在地上,景却从脊骨处拔出了一把长刀。
“你那把剥龙皮的的刀是假的。”
世上唯一能剥下龙皮的刀,正是由龙的脊骨制成。
“虽然你不是龙,用幽云有些浪费。”
刀尖靠近那人的后颈,剧烈的凄寒瞬间笼罩全身。
刀尖一寸寸划开,那人背后一条暗黄色的筋出现了。
“原来你是一条鱼。你不知道,在数千年后,民间管鱼筋叫龙筋。”
哧——
一条完整的鱼筋被抽了出来,在景却手中化作湮粉。
“呃啊——你骗我!你骗我!”
……
从似露殿将那人扔出来时,基本已经看不出原型了。
景却直觉自己心里有一团乌黑的气息在蔓延,暴虐的思绪充斥着大脑。
掌心里躺着一枚失色的龙鳞。
身后是两个中毒重伤的人。
片刻的犹豫,景却将龙鳞捏碎,泡进水中,给复雪和苑明服下。
虽然是已经暗淡的龙鳞,所含用处也几乎完全衰减。
但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景却脑袋一片空白地坐在似露殿中。一会儿想起自己在朝夕山上做饭,一会又觉得自己在檬山上修道。他又恍惚地好似回到前两天,他见到自己去那个树林,他见到自己相信了尤夜。
变了人就会有长进吗。
原来没有用啊。
那间屋子中的怪物嘶吼着,人类不可信,人类最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