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阴沉到能滴出水来的脸。

她本面容端庄，此刻却略显狰狞，散发危光的双眸微微眯起，上下肆意打量着谢楠。

独孤离夏！

她刚刚从御书房处理朝务出来，身上穿着的仍是朝服。

上面绣着九条威严霸气的五爪金龙，在一旁幽提着的烛光照映下栩栩如生，当寒风吹动她衣裳时，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认出我来了吗？”

独孤离夏捏着谢楠下巴的双手稍稍用力，眼中闪过若有若无戏谑之色。

“草民谢楠拜见女帝！”

谢楠求生欲望相当之高，恭恭敬敬一拜。

姿势标准到位，表情诚恳尊敬，挑不出丝毫毛病，只要是个君主见到都会满意点头。

可如今两人是有渊源的啊！

谢楠现在心中就急得直骂娘：他娘的，谁能想到她是女帝啊！

好好一个女帝，明明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喜欢去春楼！

这不纯纯有病吗？

家花不如野花香，古人诚不欺我！

独孤离夏先前也是一愣，她本想将谢楠晾在冷宫，饿他一两天，再让人给他打发些冷面馒头之类的吃食，之后再慢慢进行调教的。

且在她的预算中，谢楠这个时候应该是苟在被子里面，怎么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

可既然遇到了，调教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她对谢楠可谓是恨的牙痒痒，虽然不能杀他，但也绝不会让谢楠好过！

尤其是刚刚听到他对自己的贬议。

“还记得你上次是怎么说的吗？”

之前没有过多注意他的容貌，如今近距离仔细一看，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惊艳。

即便是她，也有微微动容，但也仅仅是微微动容而已。

对于她而言，样貌是天赏的，这种天生就有着一等二等之分的东西并不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和意义。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道德素养、举止行为，这种后天培养而来的东西才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品性！

听到独孤离夏这话，谢楠知道，眼前这小度量女帝是要秋后算账了。

“民男知罪，上次没能认出女帝陛下，实乃草民大不敬，之后口吐妄语大肆批论更是死罪一条，草民谢楠，愿以死谢罪！”

谢楠认罪认得很干脆！

做事做得更绝，对自己够狠！

从发现春楼那个搭讪女就是如今北齐女帝的那一瞬间，他左手就一直掐着大腿肉，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不要顶嘴！不要顶嘴！会很惨的……

所以他将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拼命的揽，最终甚至说出以死谢罪这种虎狼之辞，他就是认定了她不会杀自己。

果不其然，谢楠的一番话将独孤离夏说愣了，心里准备的说辞卡在咽喉不上不下，好不难受。

心说：这男人怎么突然换了副面貌，上次见他还不是如此……

但她终究还是一国之君，几个呼吸后独孤离夏明反应了过来，这男人是在以退为进！

她微微眯起眸子，声音冷了下来。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觉得有木兰罩着你，所以我不会杀你？”

“……”

“草民不敢，草民有幸结识木兰大将军已是祖坟冒了青烟，得大将军帮助更是三生有幸，万不敢贪谋什么，至于女帝陛下所说得的得意，草民心中更是没有半点念头。”

“草民相信以女帝陛下的英明，是绝对不会冤枉您脚下的任何一个子民。”

“若草民真的有罪，还请陛下赐死！”

谢楠姿势放得很低。

啥也别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敢杀我吗？

你独孤离夏说什么我认就是了，不光认，我还要贬低自己，再夸你！

独孤离夏胸膛起起伏伏。

两人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把话挑明了罢了。

谢楠是不敢，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别提眼前女子还是一国之君了。

独孤离夏则是不屑，以她的身份地位要是那样做的话属实太跌份了，即使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将他活活掐死……

一旁幽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一副不闻不听不问的模样。

实则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看着独孤离夏吃瘪的样子，心中既惊讶又惊恐，暗暗替谢楠捏了一把汗，贴身衣物湿了又干。

身为独孤离夏的贴身侍从，她深深知道独孤离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能将一个摇摇欲坠，腐朽不堪的国家一手带领成如今盘踞北方的虎狼之国，独孤离夏又岂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谢楠油嘴滑舌蹦跶的样子，幽真替他担心，怕独孤离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了他……

正如幽心中所想，独孤离夏看谢楠的眼神厌恶更甚，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