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山抬手将水龙头关掉。

水流声停下，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后背缓缓舒展开来。

镜子里映出林语山的脸。

微湿的发，眼底红红的，水珠缓缓的从脸颊滑落，留下一道冰凉的水渍。

看起来就像她流下的眼泪。

冰冷的冬天，湿漉漉水渍的让人感觉到不适，安静的环境让人不安，就连镜子里熟悉的人脸都开始变得陌生。

林语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吸了一口气。

叩叩…平静被打破。

林语山全身一颤，马上转头屏住呼吸盯着门。

那扇木门离她不过半米，看起来十分单薄，一脚就能踢开。

“林语山？没事吧，你进去好久了？”

谢凡闷闷的声音传来。

林语山恢复了呼吸。

“林语山？林语山？”

“我没事。”

“哦，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的声音渐渐变小。

林语山用手指在镜子上弹了些水，取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迟疑了一会儿手搭上门把手。

门把手是圆形的，那种老式的，在几十年前很流行的款式。

林语山的手指包裹住圆润的黄铜把手，微微拧动，门锁弹开，发出咔哒一声。

林语山又是一怔。

她紧紧盯着门与墙之间的黑色的缝隙，不知为何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最近关于她的消息铺天盖地，她被迫扯入了一件案子里，一件凶手设计的残忍杀人案。

设计好角度的视频，提前准备好的凶器，还有…第一案中小男孩的证词。

看起来像准备了很久，精心策划针对她的一次行动。

虽然她长期与警方合作，并且出示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她的性格那边也有所耳闻，很多人对她都有意见，网上更是直接叫她杀人犯了。

至于谢凡，他一开始就向林语山表达了信任，但林语山发现了他身上开始带着枪了，还藏着掖着的。

他提醒林语山可以先接受警方调查，相信警方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但林语山并不急于洗脱嫌疑。

这是挑战，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谜题，是一件无可比拟的圣诞节礼物。

她并不恐惧，反而在极力压制自己体内的兴奋，如果不是谢凡在附近一刻不停的监视着她，她肯定会兴奋的大叫起来，然后用枕头狂甩衣架，把里面的羽毛都甩出来。

而现在她只能往脸上浇冷水，平复心情。

林语山做了个深呼吸，手指再次动作，门就要被拉开。

她再次停顿，像触电一般离开门把手。

她若有所感的转头看向镜子。

何怜美丽的脸凑到她的耳边，白的毫无血色，眼珠转动，两人在镜子里对视。

“不要开门。”

冷气轻呼在耳边，缠绵悱恻，语调软烂，像炖煮了一个晚上的牛肉。

林语山瞳孔微缩。

随着话语结束，耳鸣像海浪般一击连着一击传到脑子里，声音好像越来越大，又好像已经消失了一般，脑子接收着超过听觉范围的频率，好像要把头皮掀开。

“林语山，你好了没，我要上厕所……诶？”

谢凡想敲门，门却轻轻一碰就开了，他和门后的林语山对视。

耳鸣消失了。

林语山一把拉过门，将门大敞开，来回扫视着几平米大的卫生间。

门后，浴帘后面，洗手池下的柜子里……马桶里……

谢凡向前一步，看着蹲在地上非常认真的往马桶里看的林语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东西丢了吗？我可以帮你找找。”

林语山拉开窗帘，转身的间隙瞥了他一眼，“找人。”

窗子打开，脑袋探出去，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她的脸上，将人都吹清醒不少，她突然想到刚刚洗完脸没抹面霜。

她缩回脑袋，将窗户关上，转头看向谢凡。

谢凡的眼神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怜悯，还夹杂着一些同情。

她将谢凡拉到窗前，“你帮我看看这外面有没有人。”

“喂！这可是二十六楼！”谢凡话还没说完，雪花就砸到他的脸上，他还是四处看了一番，然后回复她，外面没有人。

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精神出问题了，毕竟她智商再高也是个人啊，被网民骂成那样怎么受得了啊，谢凡担忧起来，便又想劝她先接受警方的调查，劝解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林语山颤抖的嘴角。

像是压制不住的笑容。

“你……”

林语山抬头看向他，眼睛里闪着光，就像踏入迪士尼乐园的小朋友。

“好事都赶着一起来了。”

…………

导演回看着刚刚拍的镜头，止不住的赞叹道：“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