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之外,清野之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日暮黄昏,云泄了千里,将绿草印成火红。红熏之上见得天光,顺着云层往下泻,似云落黄金雨一般。
有礼官浩浩荡荡的组成八横八纵的仪仗,在此恭迎,另有乐师安排在一旁,专专是为天上那位仙所奏。
东面摆了张案几,有三尺宽,五尺长,对向天边。
这荒野本也没人来,因着林真人一句“叩拜真神,才可除去妖女,保大夏平安”,他们这才急急忙忙组了司仪在此等候。
听得车雷滚滚,东面有车驶来,是妖女和妖兽,礼官整装去接,准备祭祀。
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所祭为谁,只听林真人说是天上的天妃娘娘。
侍卫卸下车上铁笼,将花冉冉及小义运上案几,作为贡品。
礼乐随风而起,领头的身穿紫色礼服的礼官上前,点上竹香,叩拜在案几前,八横八纵的仪仗跟着磕头叩拜,领队的双手合十,道:
“弟子奉大夏皇帝叩请天妃娘娘,还望娘娘显灵,化灭妖孽,还我大夏太平。”
花冉冉斜靠着铁笼,冷眼望着。
真是一群无知的人类,不信她花冉冉这样威震六界的神,却偏偏信了步波波那样的无名小仙,无知,无知啊!
青烟飘起到云霄,一道冷光从天际而下,随即,花冉冉与小义消失在案后。
在场诸位又惊又喜,四体投地,道着:“娘娘显灵了,叩谢娘娘,叩谢娘娘!”
…………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似乎是云端吧!凌薇变了这么个空中楼阁来。
人间的天几近要黑了,这阁中仍是明亮,犹如白昼。
阁子不错,水晶帘子,琉璃铺地,翡翠饰墙。
地方挺大,有几十丈,远处都不大看得清楚,阁中也很空旷,除却装她的这个笼子,便是一层层的帘子随风而动发出的清脆。
阁中没有人,她有些乏,斜靠着笼子,似睡非睡。
“冉冉,别来无恙啊!”
听得一声,不知何时凌薇出现在视野中。她依旧挺着肚子,还专专穿了宽松的云锦,用手轻轻拨着铁笼子。
花冉冉不曾瞧她,依旧斜依着笼子,腿翘起来,道:“这里没别人,你不必演戏,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
“知道本宫打算如何处置你吗?”
“你说,我听着。”
凌薇言语狠起来,道:
“本宫打算挖去你的双目,割去你的舌头,砍掉你的四肢,将你关在这笼子里,日日只以稀粥相食,直至归西。”
“唔!那回去还挺快的。只是,你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有预料到日后我会如何报仇?”
“到时你已到五百岁,再不能入天宫,也无权过问天上之事。”凌薇得意道。
花冉冉道:“唔!是啊,要做魔尊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不过正好,天规是奈何不得本尊了,闲来无聊,本尊可号令众魔追杀几位仇人,你便做第一位吧!”
“你敢!”
“本尊还有什么不敢的?阎王也威胁了,命格也改了,天条也不知违反多少次了,凌薇仙子,你说说,本尊还有什么不敢的?”
明明她是仙,花冉冉是人,这番话竟让她瑟瑟发抖,向后退去。
“凌薇?呵呵……若本尊记的不错,你的远祖是我父尊身旁牵马的小童,后因着盗窃被父尊赶到人间,历经五世。
“直至你祖父那辈,才凭得一张脸攀上上神,得道成仙?若算起辈分来,本尊要大仙子七辈,七辈该称呼——太祖母吧!”
“你……”
花冉冉拂着衣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太祖母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只要仍孙女你向跪下来磕两个响头赔罪,太祖母我也不是专专要与晚辈计较的。”
“花冉冉……”
在天上时被花冉冉欺负也就够了,如今到了凡间,竟仍旧被她威胁。气急败坏,“啪”的一声,凌薇一巴掌而起,隔空,花冉冉脸上鼓起红印。
人间已做漆黑,今日有月,月不明,唯有天边那朵彩云闪着七彩的光,将祭桌下印得通亮。
诸位礼官从黄昏跪到天暗,虽是膝盖碰着嶙峋山石,咯吱的厉害,虽是腹内空空,咕咕而起,但念着那位天妃娘娘,不敢吱一声。
猛然间,见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那彩云霎时间黯然无色,诸位吓得不轻,想是天妃娘娘发怒,忙磕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