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阵恶寒,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他在宫中忍辱负重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为了她放手一搏吗?
可笑痴心错付,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从头到尾只当他是个复仇的工具人。
这样的结果必定是让人难过的,可他此时竟然挤不出一丝泪来,更加奇怪的是,在此时他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沈念昭哭的伤心的模样。
他终于体会到,被人辜负的滋味了。
想必这么多年,沈念昭她也是这样,明知道他心有所属,却还是要飞蛾扑火,那滋味必定也是痛彻心扉。
他该对沈念昭好点。
看着纵马远去的昭帝与谢景安,凤锦探出窗外的脸格外的阴沉。
“人家夫妻恩爱,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是碍着你了?”楼千秋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凤锦。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不像是个坦荡的人。
凤锦被楼千秋这么一说,慌乱的低下头,抿着唇柔弱道:“将军误会了,妾身只是羡慕陛下与谢将军的感情……”
凤锦的这话,自然是被坐在后面马车的宋祈听见了。
他也顺势下了马车,走到凤锦跟前问道:“你若是羡慕,咱们也可以同骑一马,我也可以为你带来纵马狂奔欢快感。”
凤锦放下了帘子,淡淡道:“我身子不适,不便骑马,怕是要辜负夫君的一片好意了。”
宋祈眸子渐渐暗淡:“好吧!马上就要到了目的地了,你且在马车上再坚持一会儿。”
刚开始他看见沈念昭独自下车骑马时,觉得凤锦终于得到了和谢景安独处的机会,本想为她高兴,心里却还是有一种酸楚。
他还是怕凤锦跟谢景安之间,旧情复燃。
乞巧节那晚,去买河灯只是他的说辞,他不忍让凤锦难过,这才借机给她留下与谢景安独处的时间。
自那天她见过谢景安之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样,对他更是献媚讨好,想要利用他复国报仇,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心甘情愿的当一个被利用的傻瓜。
……
趁着天黑之前,众人终于紧赶慢赶的到达了松原县。
刚行至城门口,就见了满地饿殍,百姓们瘦骨嶙峋瘫在路边乞讨,而守城的士兵们正手握着木棍,对着那些灾民又推又打,驱逐他们。
沈念昭轻轻撩开车帘,只见外面乌泱泱的一片全是难民,此时沈念昭的心情也逐渐沉底。
她知道饥荒很惨,却也没想到会惨成那样,那些难民为了填饱肚子,竟然抱着枯树皮在啃食!
环顾四周,躺在地上的难民们的脸上尽是麻木的神情,破烂的衣衫下是被夏日晒的通红发黑的身躯。
一股子浓烈的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着,伴随着苍蝇的嗡嗡声简直让人作呕,枯树上站着的秃鹫,此时也凶恶的盯着那些有气无力的难民们,准备随时来一次大餐。
这样惨烈的场景刺激着沈念昭的神经,她出生在现代社会和平年代,不愁吃穿,从未感受过饥荒的滋味,如今日见到了如此惨烈的场景,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都是她的子民啊!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是如此之重。
谢景安注意到了沈念昭眼底的痛惜,正想安慰着什么,却无意看见凤锦翻上天的白眼,和那无声的口型:装腔作势!
似乎凤锦对这些难民们的遭遇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反而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她发现了谢景安正在看她,她立马做出了一副温婉的样子,撩了撩头发,对着谢景安暗送秋波。
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景安眼底莫名多了一丝厌恶,他别过头去不看凤锦,反而把视线落在了沈念昭的侧脸上。
此时沈念昭并没有察觉马车里的异样,她的目光和心思全在难民身上。
不远处官府设立的粥棚排起了长队,一位妇人端着空碗上前讨粥,却被士兵一把推倒在地。
士兵们撸着袖子,挥舞着手中的木棍,面露凶狠:“快滚,再不滚,别怪哥几个对你不客气!”
妇人跪在地上,哭着求着搓手求道:“官爷,行行好,再给我们一口粥吧,我有三个孩子,那点粥不够分啊,孩子们好几天都没吃上一口东西了……”
士兵们不耐烦的说道:“这是规定,一家一户每天一碗粥,你领了粥别人喝什么?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要动手了!”
可妇人却并不愿意走,反而是抱住了那些人的腿,一直乞求着。
那群官兵没了耐心,直接用手中的木棍殴打着女人。
眼见着女人就要遭遇毒打,沈念昭心中愤怒的大吼一声道:“停车!”
楼千秋在外面靠近说道:“陛下,这里流民太多,咱们又没带够人手,恐生变故,为了安全起见,陛下还是坐在马车内吧?”
可沈念昭却摇头,坚持道:“那都是朕的子民,他们如今的苦难,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