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永寿宫,柔贵嫔拉着云澜走到无人处,这才低声说:“你刚刚为何不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说,这林氏本就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即便再查下去,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你适才没瞧见皇后娘娘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 我真怕你为此会得罪皇后娘娘。”
云澜轻轻一笑,挽着柔贵嫔的胳膊慢慢走着:“姐姐,皇后娘娘向来宽厚仁慈,不会这么做得,只是这件事太皇太后的意思摆明了不想多追究,否则,静贵妃给了决断,皇后也给了决断,为何太皇太后还要问我?无非觉得那些话不管用罢了。”
柔贵嫔心有余悸,捧着心口舒了一口气:“哎,我万万没想到林氏这么歹毒,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前几日我多多少少也听了一耳朵,总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曾想竟是真的。”
云澜替柔贵嫔把发髻上松了的珠花掐紧了,一边说着:“咱们入宫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样的事情没瞧过,咱们做不出,可不代表旁人做不出。”
“是啊,我只是可怜五皇子还那么点大,小小年纪就要受这样的苦,没有生母庇护,终究是可怜。”
这边永寿宫内,玉兰嬷嬷搀扶太皇太后坐下,又亲自烹了茶,想起贵妃刚刚那急吼吼的模样,笑道:“看来,咱们贵妃娘娘是记吃不记打,还惦记着五皇子去处呢。”
老人家很是不屑,幽幽叹一口气:“她入宫多年,经太后一事,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变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成器。”
玉兰嬷嬷捧着茶过来,笑一笑:“好在,咱们皇上料事如神,断定贵妃和皇后会主张严惩,也只有毓贵人心存慈心,不忍五皇子受苦啊。”
太皇太后接过茶盏徐徐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今儿一大早皇帝同她说的话:“皇祖母,林氏一事查与不查,必须到此为止,否则还会牵连更多人,贵妃固然混账,可眼下皇后也牵扯进来,再加上之前太后的事情,若是后宫再起什么波澜,只怕前朝的言官,又要说三道四。”
老人家点点头:“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这件事我会替你料理好,只是若处置了林氏,琦儿那孩子该让谁抚养?他的亲娘都能将他豁得出去,我可不敢再指望旁人。”
言初尧正色道:“孙儿倒是有一人选。”
太皇太后凝眸看他,靠在大引枕上,指间轮转着念珠:“你是想将孩子交给毓贵人?”
见皇帝不说话,老人家又道:“这件事,你可得想明白,我大楚开国百年,从未有过贵人抚养皇嗣的,若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皇子,只怕前头言官也不会轻易答应,再有,你也要顾及皇后的颜面才是。”
言初尧点点头:“这些事情,孙儿都考虑过,也是因为云澜的出身,她那样喜欢孩子,定会好好照顾,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至于皇后,孙儿总想着能与她再有嫡子。”
太皇太后道:“可是,你这么做无疑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些你也考虑到了?”
“皇祖母,澜儿是宫女出身,并不懂得何为算计,可后宫看似平静,实则一团污秽,孙儿年长她十六岁,迟早要走在她的前面,眼下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孙儿百年之后,她若无孩子傍身,如何能存活于世?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澜儿迟早会成长起来,如此,孙儿也能放心了。”
一番话说的字字动情,太皇太后看着皇帝,有些讶异道:“我以为,你对毓贵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是动了真心?”
言初尧轻轻一笑,眼里是数不清的情意缠绵:“是,说实话,孙儿也不知道到底喜欢她什么,只觉得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祖孙俩谁也没说话,最终还是太皇太后先开了口:“你既已决定,我自不会说什么,只是一样,皇后是你的发妻,别辜负她就好。”
而皇后才回到凤仪宫,想起永寿宫一幕,不禁有些后悔昨晚将夏暑带到皇帝跟前,南霜掩了门来说:“娘娘,夏暑突然死了,皇上这是故意包庇贵妃?”
皇后鬓边垂下梅花珠钗的细银流苏,在日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泽:“这件事疑点颇多,一个宫女的话也不能全信,眼下,本宫只是关心,五皇子会交给谁抚养。”
南霜不解:“自然是您了,您是正宫皇后,没有谁比您更有资格,适才贵妃都那么说了,太皇太后都没松口,难不成皇上还会让林氏抚养?”
话虽如此,可皇后心中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云澜才歇了午觉起来,便听得外头通传姜是与到了,忙整理仪容迎了出去,见了礼后,姜是与从怀中掏出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云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正五品婉仪,钦此!”
语落,姜是与伸手将云澜搀扶起来,客气道:“恭喜您了,皇上说等晚一些时候会过来用晚膳,还请婉仪小主预备着接驾。”
云澜有些诧异,这晋封的圣旨来的莫名其妙,还一连升了两级,当即问道:“公公,您莫不是宣读错旨意了吧?皇上怎么好端端的晋了我的位份?”
姜是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