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合院里,素云恨不得跳起来骂人。
才出去一下午,元思远这无耻恶贼,就把公主的肚子搞大了!
“有怎么硬逼人吃东西的吗?好好一个姑娘,叫他撑地跟有孕四五个月似的。呸!抠门的狗男人,竟捡些不值钱的吃食、玩意,打发叫花子呢?没见过这般吝啬,要过年了,也不说给买套头面、衣裳攒着钱是留着买棺材啊!”
这几日,素云已经练就了低声骂人,不入第三个人耳朵的绝技,在屋里骂元狗贼骂得十分痛快!
“头面倒是买了,在珍宝斋定的,说是过两日送来。”徐念儿歪在一边淡淡道。
珍宝斋随便一个小钗,便价贵不凡,一整套定制头面,没个大几百两雪花银下不来。
“定套头面又怎么样,这种狗男人我见多了,没准他哪日还要回去,不知给哪个狐狸精呢。指定是觉得自己是个王爷,带着妾室出去,不花点银钱不露脸。虚伪比吝啬更叫人恶心!”
素云继续换了个方向骂,一边骂一边气,一边气一边恨。
“还有他之前送的些钗环首饰,全是些便宜货,连一件上乘的都没有,一个王爷,送这样小家子的物件,真叫人笑话。”
徐念儿扶着肚子,站起来在房里散步消食,跟扶着她走路的素云低语。
“我与他是国仇家恨,你为何这般恨他?”
素云双目赤红,连扶着徐念儿手臂的手,都不自觉用力,掐得她生疼。
“我父亲原是护佑一方安宁的节度使,却惨死在狗贼手上,狗贼辱我父亲清名,将我父亲千刀万剐,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报血海深仇,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节度使是一方“封疆大吏”,官拜正二品,纵使两方打起来,或战死沙场,或俘虏砍头,何至于到千刀万剐凌迟的地步?
徐念儿脑子转了转,忽想起一桩事。
“令尊可是胡阳节度使郑维知?”
素云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动,“正是家父,您听说过我父亲?”
这天底下的人,有几个不知道那位赫赫有名的郑节度使大人,鱼肉乡里、盘剥百姓,纵容子侄和故吏门生,强征赋税,淫人妻女,致使治下民不聊生的光荣事迹。
徐念儿逃难时,有次见人家家户户放鞭炮,百姓们喜极而泣,说郑毒蛇终于死了。
他们一个个拿着镰刀、斧子,往城门口冲,誓要将尸体碎尸万段。
不光如此,百姓们还连夜刨了他家的祖坟。
千刀万剐这事,其实并不算元思远的功劳。
“依稀听父皇提起过,郑大人忠义。”
徐念儿强压着心绪,不动声色地说着违心的话。
素云鼻尖微红,竭力控制着泪珠不往下掉,看着徐念儿越发激动。
“多谢公主体恤,我父一心为民,清似水,明如镜。元狗贼甚是可恶,当年蓄意构陷我父亲搜刮民脂民膏,还给他安了个贪官的恶名,如此深仇大恨,只要我还能喘口气,绝不让他好活!”
徐念儿竭力忍住不跟素云对视。
那些钗环,徐念儿这个当公主的,瞧着都觉得价贵不俗。
节度使家的小姐压根瞧不上,几百两一个的珠钗,还嫌便宜,很瞧不上,郑大人真是别样的“清似水,明如镜”。
天下贪官多如泥沙,让百姓们恨到将其碎尸万段的,这几十年也就那位郑大人得此殊荣,如今他养在深宅里的女儿,倒是觉得委屈的紧。
徐念儿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与公主同病相怜,定会好好协助公主,早日铲除恶贼,以报大仇。”
素云低声用气音说着,忽地顿住脚步,眼神越发狠毒。
“再过几日,元家要办除夕夜宴,若是公主想想法子,也能随着去,借机在饭菜里动点手脚,那狗贼全家,连老带少一个也跑不了!”
徐念儿:……
燕合院砒霜、鹤顶红乱飞。团松阁亦是刀光剑影一片。
“王爷,您午后跟小夫人不是挺好的,怎么今晚还不去她那边安歇?”
吴恒从靶子上,把箭头扒下来,小心地收进箱子里。
“去细作房里歇息,你是嫌你家王爷死得慢?”
“细作?”吴恒绿豆大的小眼睛,生生的放大了两圈。
“这……老王妃寻的小娘子,怎么会是细作?会不会弄错了,虽则是让暗影卫去查了底细,现在不是还没回消息吗?”
元思远转了转冷硬的脖子,语气浅淡。
“看似天衣无缝,可这小娘子,区区一个校尉的女儿。用着她不曾见过金钗玉镯、穿着她不曾见过的绫罗绸缎,竟十分自如,并不曾处处留心,时时小心剐蹭磕碰,这合理吗?”
“兴许,小夫人的性子便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呢?”
吴恒仔细回想着小夫人柔弱的身形,走路的姿态,行为动作,怎么瞧都不像是训练过的细作杀手。
“今日带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