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修磨磨蹭蹭地去了团松阁,一路上纠结的种子车轮一般,滚了十八圈。
撞破人家的小娘子私会,比撞破自家娘子私会还难办。
哦,他也没法子撞破自家娘子,毕竟,他也实在没个娘子。
推门,进屋,直奔坐在桌案上还没睡的元思远而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墨。
“这大半夜的,你不在你家小娘子房里歇着,跑来弄这些书简,你知不知道,冷落佳人会出大事情!”
元思远重新拿了一支狼毫笔,蘸饱了墨,面色如常继续在纸上写东西。
周子修烦死了他这般处变不惊的样子,以前的他这表兄明明也是爱说爱笑,自打这几年东征西战,便时常抽风,如这般半死不活。
“哎呀!别写了!你后院都失火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九公主半夜三更与旁的男子勾勾搭搭,绿帽子都要扣在你头上了!那奸夫,奸夫还是……是……”
周子修愤恨地拍了一把大腿,“我平日里真是错看了他,只当他是个君子,谁承想他竟做出这般事来。即便是他和小九公主从前有诸多牵扯,他骆启睿也不该……”
“不该什么?”房间角落里有个男人搭话。
周子修骤然转头,三魂七魄差点飞了个干净。
天底下没有比告人黑状,却被人撞在当场更尴尬的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进的屋?
还是他一直就在屋里!
正义凛然的周少侠,脸上的表情拧巴在一块,像个打了霜,皱皱巴巴的老茄子。
“我……你……他……”
周子修僵硬地转了一圈,迫切地想扒拉个团松阁的老鼠洞。
关键是骆启睿那小子一点也不心虚,甚至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看他。
周子修的世界大受冲击,这年头做奸夫的这般猖狂吗?
先勾搭了人家小娘子,转而又往当夫君的房里扎!
他皱着鼻子,艰难地要去给表哥告状,一扭头却见元思远还是那张淡然脸,只是淡然之中,好似流露出了对他的几分嫌弃?
“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巷子口上蹿下跳,知不知道会扰人清梦?”
周子修撇了撇嘴,“我上蹿下跳,那是去买烧鸡,又不是去偷人家小娘子,唉?你怎么知道我在巷子口上蹿下跳了?不是,谁上蹿下跳了,元思远!你别仗着自己轻功深得我爹真传,练得出神入化,就瞧不起人!”
元思远淡定地抬了抬眼皮,顺手摘了周子修腰间挂着的荷叶烧鸡。
“不是吧!你刚才全看着呢!”周子修原地跳脚。
“不然呢?”骆启睿过来拧了一个软烂脱骨,肥嫩鲜香的鸡腿,大口咬了一口,也淡然地看着他。
周子修又皱起了茄子脸,愤恨地抢过两个鸡翅,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你俩有病吧!”
他使劲撕扯了一口翅中上的肉,嘴里不停地骂。
“一个大半夜的去偷人小娘子,一个看着别人偷自家小娘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我这般清风霁月、光明磊落的好汉遇上你们这种人!你们干这种缺德事,也不嫌丢人现眼,下次必须带上我!”
元思远:……
骆启睿:……
“你也别糟践什么霁月清风、光明磊落了吧。”
骆启睿说着,从炉子上拎过来了一壶热茶。
“今晚的事,自然是我们两个商量好的,探一探口风罢了,难不成你觉得我骆启睿是那等下作,欺辱兄弟娘子的混账?”
周子修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去腻,立时烫得龇牙咧嘴。
“那还真保不齐,小九公主青春貌美,万一你色迷心窍,狗胆包天,那也未可知。我若是曾经有个那样的先定未娶的小娘子,现在定是觉得遗憾的。”
骆启睿强忍住心虚,只道:“你且问问咱们王爷,未曾娶荣慧公主遗憾不遗憾?”
周子修懒得问,明眼都看得出来,元思远是对荣慧公主有几分歉疚,可男女之情是断断说不上的。
“所以说,你们此举是为了套话?套出什么来了?”
骆启睿把方才发生的事一并说了,“这事思远一开始就意识到大约有人顺水推舟的栽赃,如今看,果不其然,现在该当细查,把真正的幕后主使揪出来,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全部肃清京城内外余党!”
周子修大抵天生的思想跟别人不在一条线上,他塞着一嘴烧鸡,问道:“那当时小九公主要是答应跟你私奔,该怎么办?”
房间里另外两位默了默。
周子修把肉咽下去,继续说:“毕竟启睿也不差,男人里也算是秀色可餐,也是招女人喜欢的。在王府前途未卜,有这么个美男子救自己于水火,要我就跟着走。”
元思远用手背按了按眉心,“早说让你多读点书……”
“哎呀,读书够用就行,我又不考文状元。不过说真的,你就一点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