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茵抿着嘴笑，没觉得她是敷衍就好，刚才她刚好看见天边的那片云，觉得很好看，心底瞬间浮出了这个词，便脱口和他说了。

“鱼白、鱼白。”此时她心里又默默念了两遍，越听越觉得好听。

还莫名地觉得和他整个人十分相符。

“鱼……”

鱼白试着张嘴，却只吐出了这一个字，但即使如此，明茵已经感到莫大的激动了。

“你！”

她缓了缓心绪，尽量平复自己的声音，看着他的眼睛和嘴巴，很专心地诱导道：“对，是鱼白。鱼~白~鱼~白~”

她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

然后用万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在她的鼓励下，鱼白抿着嘴，眼眸都黑下了几个度，似乎很怕自己在她面前出丑，但看她还坚持，他便试着张了嘴，如此张了又合，几个回合之后他终于磕磕巴巴地吐出了一个“白”。

但明茵还是很高兴。

上次是“鱼”，这次就是“白”，那之后学会说其他的话不就快了嘛？

她激动地拍着鱼白的肩，道：“我就说你能学会的吧，你看现在你都会说两个字了，很聪明。”

鱼白抿着嘴，很矜持地笑。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了，看她之前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让他开过口，到学他名字的时候他倒是开口了。

明茵趁热打铁，缠着他跟她学说“鱼白”这两个字，跨过了艰难的第一次，后面的进程就不是那么难以进行了。

总之不到半个小时，鱼白已经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虽然口音还有些别扭。

她还想教其他很一般比较常见的话，比如你、我、上、下、吃饭之类的词语，但鱼白却突然很固执地一直望着明茵。

明茵还以为这小孩学了那么久是累了，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才道：“那我们先休息一下，这个不着急，对了你饿了没有？”

这样问着，却是直接掏出了她带上来的饼子，递到他的面前。

鱼白看了看，明显很犹豫，明茵道：“你试试，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也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小孩在这大山里面，平时都吃的什么。

一些茹毛饮血的画面突然就闪进了她的脑海。

她脑袋轻轻一甩，努力把那些画面甩出去，然后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小孩，看他慢慢把那个饼吃进肚子里。

只是待他们再次重新开始的时候，鱼白还是不肯开口，让他说自己的名字他倒乖顺地说了，但说到要学别的他就死活不肯开口，只知道看她。

明茵各种努力，后面干脆破罐子破摔，觉得这小孩就是懒，不想费脑筋学。

这分明就还是一个小孩！

还是一个十分顽皮且不听话的男孩！

真是辜负她的用心！

她难得的热心肠呢！！！

看她背过身去，不再理睬。

鱼白抿了抿嘴，眼里的光忽地就灭了下去。

过了一会，再看明茵，还是不理他。

他屁股轻轻挪了几下，最后一股气巴巴地揪住了她的衣摆。看她没反对，他沿着衣摆慢慢转到明茵面前，主动而又很缓慢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手指却直指着明茵，一边用一种很希翼的黑眸注视着她同样幽黑的眼睛。

“……”

看他像小幼兽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近，还有那些小动作，小狗狗一样无辜又惹人怜爱的小模样，明茵简直要被笑死了，但又忍不住地气恼。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不会一开始就指着我吗？你光看我我能看得懂啊？好了好了，我不是骂你，就是让你以后学会和我交流，这样我才能听懂是不是？”

看他眼睛渐渐升起的雾气，明茵那颗才竖起来的硬心肠立刻就硬不起来了。

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她告诉自己。

“明茵”这两个字，他学了才十几分钟就学会了，比学他的还要快。

只是他学会这两个字之后又开始了，顽固地一直盯着明茵，然后一边叫她的名字，不肯再学其他。

谁能顶得住这样一个赤城的小孩这样喊自己？

一看他的眼睛，她就开始顶不住了。

但除此之外，明茵却十分想笑。

最后忍不住笑倒在他身上，“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肉骨头啊？”

刚才被他看久了，她的胳膊都渐渐起疙瘩了，她真的会怕晚上会做噩梦，内容就是关于变态那些的。

但看得过久，她又忍不住想笑。

有了经验，后面她软磨硬泡，各种本事都使出来了，又是故作生气又是撒娇，终于让这个小孩大概能像一个结巴的人一样开口说话了。

久违的竭尽全力，久违的热情倾注，明茵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口干舌燥。

她自己都想不通今天她的这些行为。

最后归咎于：为了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