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月上柳梢，窗子洒进了些许光亮。

门应声而开，秋水唤了几个丫鬟进来，搭了屏风，看见小姐还在梳妆台前愣神，她轻轻走上前去，帮林黍离梳顺了头发，边心疼道：“小姐肯定是受惊吓了，可怜还要瞒着夫人老爷，不然夫人和老爷肯定会替小姐讨回公道的。”

林黍离听完，闭了闭眼，就算不告诉别人，自己也决计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属于自己的公道她定要讨回来。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林黍离睁开了眼睛，眼里透着冷意。

她细细琢磨一番，一开始来抓自己的两人自然是太子手下的人，可后来派来追自己和元霁的却与他们不是一路。

更何况元霁中的是外域的毒，听诗老伯说外祖早些年也中过这等剧毒，那本该在边境的毒出现在了京城之中，这背后又是有什么阴谋……

林黍离想得脑袋有些发胀，自己前世根本没有关心过这些东西，以至于现在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秋水见自家小姐眉头紧锁，还以为是小姐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越发替林黍离打抱不平：“明日还是跟林颢少爷说说，让他也去京兆尹给小姐讨个公道……”

“秋水，这件事就烂在心里，所幸我没出什么事，”林黍离冷声打断她的话，“有些东西说出去，到头来的流言蜚语还是要我自己来承受。”

更何况，林颢现在一心只想替林墨然讨公道，哪有空管自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更衣吧，不然水要凉了。”

“是。”秋水虽然还想争取些什么，但看到林黍离丝毫没有想法，她便也只能讪讪地住了嘴。

她越发觉得小姐不一样了，要换作以前，稍微有点事林黍离就闹到京兆尹了，更何况还是这种大事，秋水原以为林黍离会告到朝堂之上……

秋水担心得没错，若是以前，林黍离真有可能做出来，但现在的她不会。

待到梳洗完毕，林黍离换了身干净的裘衣，在床上躺下。

秋水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嘱咐道：“小姐，深秋夜里凉，千万要盖好被子。”

“嗯，下去吧。”

随着关门声响起，屋里的蜡烛也刚好熄灭。

大概是这两天太过劳累，林黍离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安稳，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林黍离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早上秋水替她更衣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她状态好多了。

“看小姐这一觉睡得安稳，现在越发精神了。”

“也许是这几日太累了。”林黍离从梳妆匣里挑了一支流萤发簪戴在发髻上，“早膳可安排好了？”

“回小姐，刚才人来通传，已经快好了，老爷一大早去上早朝了，少爷和二小姐昨日出去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现在就只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姨娘在那边候着。”

相府的一日三餐皆是在侧厅，大家一起享用，只有少数时候在自己院里就餐。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便也过去吧。”林黍离边说着边起身。

她今日挑了一件蜜合色烟萝纱裙，衬得肤色娇嫩，看上去十分淡雅。

秋水点点头，为她开门。

等到侧厅的时候，下人正在往桌上布置菜肴。

李氏见到林黍离来了，赶紧笑着走上前去：“本来还想派人通传一下，没想到你倒是自己过来了。”

“哼，我都在这坐着了，还要派人去请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相府是她做主。”老夫人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

李氏一时有些尴尬，刚刚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黍离倒也没恼，反而是对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教训的是，日后我必早早来这候着。”

后者倒也没想到她竟然不反驳，一时吃了哑巴亏，只能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都凉了。”李氏见状赶紧打圆场。

在一旁的戚氏没说话，她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因为林墨然一事给她造成了阴影。

林黍离瞧了两眼，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善人。

就算前世戚氏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林墨然做上皇后以后，戚氏也被封了诰命夫人，享尽荣华，可这皆是踩着他们一家人的尸体得到的。

众人刚坐定，一小厮就走了进来，拱手说道：“二小姐回来了。”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听到通报赶紧起了身，“昨天出这么大事，怕是给我乖孙女吓坏了，快快接进来。”

林黍离见她这幅样子，心下一阵酸楚。

撇去别的不说，老夫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真心对林墨然好的，可谁曾想到林墨然竟然会对老夫人下毒手，亲手断送了她的生命，栽赃嫁祸给自己，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就只为了那一个皇后之位……

林墨然走了进来，见到林黍离也并不惊讶，反而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旁人一看都觉得她乖巧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