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迢迢去城里送鱼回来,刚下牛车,就遇到了王媒婆。
村里的娱乐少,这个时候春寒料峭,也不大好出门,能找乐子的事情就更少了。
村民们的日常,就是说闲话,谈八卦。
胡玉珠失了清白的事高居榜首,热度还没有退去,没有新的热点出现,她始终占据着榜首之位,想下也下不来。
排名第二的,就是王媒婆的家事。
王家村好些人打着照顾王二虎的旗号,想把闺女嫁给痴傻的王二虎,等王二虎过世,那处院子就是他媳妇的了。
至于王二虎什么时候过世,这还不是他媳妇说了算嘛。
王家村人为了嫁闺女,几乎打破了头。
王二虎正常的时候,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见,痴傻以后,反倒变成了喷喷香的猪头肉,引来觊觎和女子无数。
弟弟二婚成亲,她本来又是媒婆的行当,做长姐的自然躲不过。
王二虎成了傻子,王媒婆更想给王二虎挑个好姑娘。
她也知道王家村人的心思,她才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于是乎,王媒婆两个村子来回奔波,忙得焦头烂额。
见到路迢迢,她张嘴就是一声“小妖精”。
她掉了的门牙还没补上,一开口,缺了齿的上牙格外显眼。
路迢迢淡声道:“你牙齿漏风,有没有照过镜子?”
“我要是你,好歹会遮掩一下,嘴巴张那么大骂人,也太丑了。”
王媒婆眼皮翻了翻,正要说话,却见路争辽在一旁凶恶地瞪着她。
想到上回王大虎被他砸破了头,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王媒婆就有点胆怯。
这是个野崽子,逼急了他,他真的敢杀人。
王媒婆咽了咽口水,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她瞪了路迢迢姐弟一眼,指着他们大声道:“你们不要嚣张!”
“等我忙完二虎的事,有你们好看!”
说完,她一扭身,连走带跑起来,几息之间,肥硕的身形就消失了。
路争辽耻笑道:“姐,她跑那么快,是害怕了吗?”
路迢迢摸了摸他的头,“应该是。”
“等有机会,我们再收拾她一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上门挑衅。”
路争辽兴奋地应了声好。
……
路宝山见路宝河又来了,并不意外。
他与路宝河追忆往昔,一直聊到了晚饭十分。
仆人进来禀告饭菜已经备好,路宝山让他们端到这边堂屋里来,他要与路宝河喝几杯。
路宝河本来想拿了银子就走,却没想到一聊就聊起了劲头,居然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路宝山盛情相邀,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馋路宝山的存酒好长时间了,那都是难得的陈年佳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于是路宝河要求,一定要喝藏酒。
路宝山爽快地答应了。
路宝河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路宝山真是好兄弟,一点都不藏私。
路宝山微笑着附和了几句。
两个人推杯换盏。
路宝河心情愉悦,大吃大喝,喝多了还不忘和路宝山表态,他绝对不会把崔寡妇的事情说出去。
路宝山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路宝河喝得东倒西歪,出门的时候还坚决不让人送他,鼓着眼睛强调自己没喝醉。
路宝山没有勉强,只是微笑着目送路宝河远去。
将近子时,四下里一片沉寂。
寒冬即将过去,连凛冽的寒风都安静了下来。
弦月如钩,夜空中几颗星子偶尔眨一眨眼。
路宝河哼着小曲,东摇西晃地往家走。
他家和路宝山家在村子的两头,有些距离,回家还需要片刻时间。
走着走着,路宝河感觉腹中疼痛。
他打了个酒嗝,揉了揉肚子。
“娘的,好酒好肉都招呼不了你了?闹腾什么闹腾?”
揉了几下,似乎好了一些,他又继续往前。
忽然,一股绞痛袭来。
路宝河“哎呦”一声,疼得抽了一下,佝偻着身体捂住了肚子。
痛感越来越强烈,路宝河疼得再也走不了路,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也跟着叫嚷,“救命,救命啊!”
他后悔刚才不让路宝山家的下人送他了。
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疼痛让路宝河的酒意消失了大半。
肚子怎么会这么疼呢?
吃错东西也不该是这样啊。
路宝河痛得脱了力,只能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哼哼。
很快,他的意识也模糊了。
半昏半醒之间,他似乎看到有个人走了过来,路宝河嘴里发出低低的哀求声,“救命,救,救救我……”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