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从凌若瑶进手术室开始，凌沐熙就像雕塑一样不言不语地坐在门口，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刀子扎进凌若瑶手里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感知，面前黑白一片，周围嘈杂的呐喊像全部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他只看到妹妹苍白的脸和流血的手掌，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直到凌池翊把闹事的人都抓了起来，直到他们被风驰电掣地送到医院。

然后他坐在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手掌上温热的血，浑身冰冷。

凌池翊则和他完全不一样，一直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试图扒着手术室的门往里看。

“四哥，有二哥在，阿瑶肯定会没事儿的，你也先去检查一下吧。”

凌池翊看着一言不发的凌沐熙，心里没来由的更慌，他挠挠头，坐在凌沐熙旁边，想把手搭上去又怕他背上有伤，手指缩了缩还是收了回去。

他接到四哥电话就往那边赶，可现场的混乱还是让他目眦欲裂。

黑色的迈巴赫的左后方已经被撞塌了一块，狠狠地凹进去，冒出一阵阵白烟，一群戴着墨镜口罩的人的尖叫此起彼伏，有人在逃跑，还有人在不知死活地拍照。车后排左边的窗玻璃已经碎了彻底，他拉开车门，只看见滴落在座位上的血和四哥满背的碎玻璃。

凌池翊的狼性立马显现，叫人把肇事的车拉走，司机和围着的人也一个都没放过。可他去车后座拉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凌若瑶还算清醒，凌沐熙却像被魇住了一样，叫他也说话，凌池翊费了点力气才让四哥松手，他连忙给凌若瑶手上撒了凝血酶，然后把人抱起来往自己的车上去。

一路上他怕凌若瑶疼，一直轻声安慰，她开始还能笑着反过来安慰他们两句，拉着四哥的手撒娇，后来大抵是失血过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凌池翊心里急，也没意识到凌沐熙的不对劲。

“四哥，你……你别自责啊，不是你的错。”

凌池翊磕磕绊绊地安慰，凌沐熙这个样子，他只在三年前三哥出车祸的时候见过。

凌沐熙平时虽然毒舌，却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对凌池翊这个唯一的弟弟更是宠，所以他这个样子，把凌池翊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四哥你要是不开心，我给你报仇好不好，那些人我都抓了，你想怎么打怎么打，真的，不然，不然……不然你打我也行啊，你别不说话。”

凌沐熙这才有了点反应，他偏头对凌池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用稍微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

凌池翊更害怕了，好在这时候凌煜枫出现了。

“阿瑶怎么样？”

凌煜枫估计是跑过来的，头发还有些乱。

凌煜枫还在大口喘气呢，便问凌池翊妹妹的情况，得到没什么事的答复后就立马去看脸色惨白的凌沐熙。

“哎，你，受伤没有。”

凌沐熙看他一眼，并不搭话。

“你什么意思啊。”

凌煜枫有些烦躁，手却是不停着，直接上手去看凌沐熙的身上，手拍到凌沐熙肩膀时听到他轻轻哼了一声。

“肩膀伤了？”

凌煜枫嘴上问着，也知道凌沐熙不会搭理他，干脆准备脱他的外套。

凌沐熙扭了扭肩膀避开了他的手。

“嘿，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受伤了还不消停。”

凌煜枫又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抬头给一旁的凌池翊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那个”凌池翊小心地瞟了瞟凌沐熙，“车玻璃碎了，砸四哥背上了。”

凌煜枫马上急了，就要拉着他去检查，扯了几下却是没有扯动。

“凌沐熙，马上给我去检查！”

凌煜枫也不是个好脾气，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他的孪生弟弟，他比谁都知道凌沐熙的脾气，看着看着脾气冲好说话，其实犟得要死，虽然他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看眼下这情况，肯定是因为阿瑶出了事把责任全览自己身上了。

“凌沐熙，出了事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现在不去包扎的话，等不到伤口化脓我先把你打死。”

凌煜枫一边嚷一边使了劲去拉，果然把凌沐熙拉了起来。

“等等，”走了两步，凌沐熙突然又强制地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扫了凌煜枫一眼，“你，腿和手都好了！”

“呵，我以为你是被玻璃划了口子，而不是眼睛瞎了。”

旁边的凌池翊见两个人又要掐起来，急忙跑上前拦在两人中间，一手拉着一个逗笑。

“好啦好啦，三哥的伤呢，是阿瑶和二哥治好的，你们现在要吵，也去把伤口包扎了再吵好比不好。不然大哥一会儿来了，咱们，都得挨骂。”

“不去，我等阿瑶。”

凌沐熙一摆手又坐下了，他不自觉地想靠在椅背上，可后背一碰到伤口就疼，他倒吸一口气，只得直直坐了起来。

“疼啊，怎么不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