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季霏雪才勉强睡着，她感到自己并没有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着她给周寒的备注“人间理想”，她一时犹豫该不该接。

铃声响了几分钟，她才下定决心按下了接听键。

“喂，醒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嗯。”

“昨晚咱们拍了好多照片，我一回来手机就没电了。你也玩累了吧？你回去就睡了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一串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来掩饰自己知道的一切。此刻，她不懂自己为什么慌乱，也不懂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霏雪，其实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吧。”他哪里听不出她的强颜欢笑。

“是。”

“你可以听我解释吗？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当然。”

“你听我说，昨晚我快要到家了，宋晓琪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宋晓琪在酒吧喝多了，要我去接她，宋晓琪非要我喝一杯酒，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越说声音越低，这样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感到难以信服。

“嗯，你接着说，我在听。”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和宋晓琪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声音很不自信，他知道季霏雪是个非常重视证据的人，而他此刻拿不出任何证据，空口无凭。

“嗯，我相信你。”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真的？”

“真的，没吃早饭呢吧？快回家吧，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虽然季霏雪的话语表面上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周寒总感觉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过这件事，他们像这件事发生前一样每天说说笑笑，然而，他们都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堵高墙，总感觉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季霏雪每天都很矛盾，尽管理性告诉她，应该信任周寒，他是诚实且自控力强的，但感性上，她又感觉怎么也放不下心里的包袱。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会偷偷看宋晓琪发来的彩信，把照片放大试图找出证据来证明周寒说的话确实可信，有时候一盯就是一个多小时。

她总是试图说服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靠近时本能地抗拒。走在校园里时，她会装作头发散了而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整理，两人独处时，她会以吃了大蒜为理由拒绝他的吻和拥抱。而看到他竭力掩饰失望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偷偷自责。

通过检查自己的通话记录，他看到那晚季霏雪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和最后一个已接电话，由此他可以推断一定是宋晓琪帮自己插上了移动电源后接了季霏雪的电话，他只是简单地认为可能是宋晓琪说了什么伤害她的话，而并没有想到宋晓琪还给季霏雪发了彩信的事。

对于她的反应，他是理解的，她能够说服自己相信他，一定已经付出很大努力了，他强求不了也不应该再强求她能像事发之前一样毫无芥蒂。

看着季霏雪对着手机发呆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希望时间可以冲淡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