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问及此事,扶苏却是左右看了看,说道:“此事等回城之后,孤再说与你知。”
张成立刻会意,躬身道:“是微臣唐突了,公子请上马。”
张成处事圆滑滴水不漏,哪怕心中怀疑扶苏的身份,却还是用最隆重的礼节,将他们迎入了呼和城中。
扶苏等人不知道的是,他在出发迎接扶苏之前,便已经秘密着人快马加鞭,将扶苏、蒙毅抵达呼和的事情汇报给了九原城的蒙恬。
入了呼和县城,张成直接在县衙之中设宴,给众人接风洗尘。
扶苏沐浴更衣完毕坐在宴席的主位之上,看着摆满了面前案几的酒肉美食,再想想这十几天来的风餐露宿,一时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看到扶苏坐在主位,丰神如玉,谈笑自若,器宇不凡,张成便知道自己赌对了,除了大秦的公子,哪有骗子能演出如此气度?
想到自己偷偷派人通知蒙恬的事情,如果扶苏知道了,有可能会责怪自己,张成于是举杯说道:“下官闻公子到来,心中欣喜,已是最快速度派人将此事知会了身在九原的蒙恬将军,只是忘了提前告知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蒙毅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张成,你是不相信我等的身份么?”
张成正欲分辩,扶苏却是淡淡一笑道:“这是好事啊,县令大人何罪之有,孤也很想快点见到蒙恬将军呢,蒙将军难道不想早点见到兄长?”
见扶苏这么说了,蒙毅也不好发作,只是哼了声,便不再言语。
张成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整个大秦都在传说公子扶苏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若是换一个性格暴虐之人,自己的县令怕是当到头了。
县衙之中觥筹交错,饮宴正酣,大门口却是传来喧闹之声,一个衙役小跑进来,跑到张成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成听了却是面色大变,疾声道:“岂可任他胡来,立刻给我轰出去……不,带几个人,将他抓起来,先关到大牢里。”
扶苏好奇问道:“究竟是何人,竟让张大人如此失态?”
张成吓得立刻趴在了地上,磕头道:“下官有一侄儿,名唤张良,因父母早亡,从小缺了管教。今日听闻衙中设宴,竟是想要前来蹭吃蹭喝。
只是此等宴席,岂是他一个小孩子有资格参加的?下官怕他胡闹,出言不逊,这才令人将他先关起来。”
扶苏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张良,居然是张良,没想到张良竟是这张成的侄儿。
再一想,便也并不奇怪,张氏本是韩国贵族,张成原是韩国人,和张良有关系再正常不过了。
扶苏也知道张成为何吓成这样,张良一直仇视大秦,想要帮韩国复国,他见到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整个张家都要被连累。
只是,如此杰出的人物,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扶苏如何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说道:“既然是张大人的侄儿,那便让他入席吧。”
张成连忙说道:“公子不可啊,下官恐他失言,冲撞了公子。”
扶苏摆手道:“无妨,他今日无论说什么,孤都恕他无罪便是。”
张成无奈之下,只得说道:“那下官这便去将他带上来。”
本来这事儿衙役去让人进来就行,不过张成怕张良言语过激,害了自己一家人性命,只能亲自前去,也是提前给他打个招呼,不可冲撞了贵人。
此时的张良,只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还没有受到黄石公赠书,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跟着张成进了县衙之后,也不向扶苏行礼,只是自顾自的入了席位,大吃大喝起来。
张成吓得一边训斥,一边告罪,蒙毅却是怒而起身,准备拔刀砍人。
扶苏拦下他道:“蒙将军,少年人年少无知,不必和他一般计较。”
张良吃喝的时候,不时的抬头去看扶苏,眼中光芒闪烁,似是酝酿着杀机。
少年不懂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何逃得过其他人的眼睛?
蒙毅等人都是皱起了眉头,只是扶苏没有发话,他们也不便行动。
张成却是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心想,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只有扶苏面色如常,举起酒杯,对张良道:“张良啊,你可曾读过书?”
张良嗤笑一声道:“我家原是韩国贵族,五朝国相,岂会是没有学问之人?”
扶苏道:“如此甚好,孤的麾下,正少了一个主簿,你可愿投效?”
张良本欲拒绝,眼珠子一转,却是说道:“要我当你的主簿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好友,名叫陈奇,颇有些力气。公子若是愿意一起收留我二人,张良愿效犬马。”
扶苏心中暗道,恐怕不止是颇有些力气吧?如果我猜的没错,那陈奇应该就是博浪沙误中副车的大力士了。
既然你们一起送上门来,那我就笑纳了,我倒是很想看看,这陈奇若是没死的话,将来能不能和项羽掰掰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