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恭敬,信手行了个礼,便站在一边等待刘乐一同进里间收拾。
“可是……”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刘乐一下子还理不清思绪。
“乐儿,去吧,娘还有些话要对他们交代。”母亲顾氏此时才流露出母性温柔,摸了摸刘乐的头,不知不觉,他已成长至此,比自己高了个头。
刘乐自幼听母命,此刻也只能有些不安地走进里屋。
带刘乐去了里间,顾氏温柔的气息顿时收敛,冷眼看向那些人,半晌才出声:“说吧。”
仅仅二字,身上一股冷冽气质流出,跟之前温柔模样千差万别。
如果刘乐在场,定也不认识此刻的母亲,他从未见母亲如此冷过。
而那十人似乎也觉察出来,此刻的顾氏,好像是母仪天下,万人之上!
不过他们马上反应过来,顾氏,现在不过是罪姬!
当前那人正色,咳嗽一声说道:“的确,圣上另有口谕。”
刘乐一边收拾行装,一边看着蛮荒大大咧咧地倚在门上,心里不安更甚!
圣上另有安排?是什么安排!
想到这,刘乐突然想到入门之前感觉到的凌厉杀意,顿时浑身一震!
刘乐闪电般要冲出屋,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蛮荒!
蛮荒此刻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流里流气地说道:“我劝你现在别出去。”
手上的劲却一点都没松下。
刘乐突然也觉得看不清眼前的这人了!
蛮荒这一手,火候颇深,自己却一直只把他当作只会冲锋陷阵的士兵。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干嘛,放手!”刘乐料想到母亲可能遭遇的情形,双目赤红,声音低沉,如虎低咆。
“聪明如你,定能想清缘由,你现在出去,万事皆废!”蛮荒说着却突然放开了手。
果然,刘乐没有立刻冲出去,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蛮荒,却俯身门前,探听高堂说话。
“末将前来第二件事——赐酒顾昭仪!”刘乐耳朵刚探上,便听大堂传来这一句,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但他始终没有推门而出,他不言不语地听着,此刻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蛮荒看到刘乐这样,不禁有些惊奇,他料想不到刘乐竟然如此隐忍!
顾氏见那人端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瓶子出现,瓶口用细细的红绳系着。
顾氏从他们出现之时就料到有此一遭,早已没了生死观,她冷笑道:“一瓶二十年前的酒,终究是要喝。那个地方,真是比这酒还毒。”
“倒是越来越醇了。二十年未沾酒,第一杯就要人命,呵呵。”顾氏轻轻端起瓶子,细心解开红绳,好像不想破坏红绳美意,她自顾说着,声音却突然大了起来,“只是苦了我乐儿,乐儿自幼抱负远大,母亲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他安心入长安,那里,有他一片天地!”
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谁听。
刘乐知道,这是母亲对自己的最后嘱咐,她也不愿刘乐救她!
顾氏端起酒瓶,细细抿了一口,不禁大笑:“好酒!怎能不喝够!”说罢,竟是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豪气干云!
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身上时而温柔,时而冷冽,时而又这般豪迈!她究竟是有如何个故事!
十人有些惊愕。
屋内刘乐早已泪流满面,却捂住嘴巴,一句也哭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身亡,自己能做的,居然只是龟缩在一隅,不敢上前,甚至连哭,都不能出声!
刘乐几乎都要疯狂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狠狠地擦了擦眼泪,突然折身,却是继续收拾行囊。
蛮荒先是被顾氏之风惊慑住,那句“好酒,怎能不喝够”对他这个酒鬼来说,无异于酒逢知己!
知己居然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
而后又见刘乐在母亲饮酒后,居然还能自若地收拾行李,也是感叹,这对母子,天地不能困之!
“酒也喝了,诸位请回吧。明日辰时,乐儿会去军营跟你们出发。我累了。”顾氏背对十人,自然而然地发号施令。
“诺!”十人齐齐敬了个军礼,才发现十人均是折服于顾氏风骨,下意识地便听从于她。
他们不敢再久留,料定顾氏即将无命,也不想跟皇子再生枝节,便在皇子出门前齐齐离去了。
而他们哪里料想过,若是他们不走,皇子亦不会现身。
听到步履声远,刘乐停下行李,冷冷看了一眼蛮荒,出门而去。
蛮荒倒也从容,出了门不管他们母子,自顾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