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里一片狼藉,碎碗碎一地,饭菜也散落在碎片中,吃饭的桌子原本在炕上着,现在斜躺在屋角,一只桌子腿儿折去了一半……再看炕上,妈妈面朝里挨着墙横躺在炕角头,二哥坐在妈妈身旁怒目圆睁,爸爸坐在炕沿边抽烟。。
大哥站在了门外,我小心翼翼的从碎碗片上踩过,脚疼的钻心,赶紧上炕,我用眼色看了看二哥,意思是怎么了?二哥:
“我摔的!我把桌子掀去了”!
“啊?!哦……”,
我不知说啥好了,怪不得我追大哥去二哥喊“我就……”没声了呢!原来二哥的喊声真把爸妈震住了,也就一霎那间二哥把桌子掀去了!就是这一下挽救了爸妈吧,没让酒劲的爸爸打到妈妈。大哥在外屋听的真真的,进屋咪着收拾起屋来,二哥在炕上说:
“别动,!大哥你来”。说着指了指炕沿让大哥坐下。
二哥转身给妈盖了盖被子,扭头说:
“爸爸,我们从小就怕你,怕你不知道因为啥、啥时候发脾气,远的别说了就说今天,我大哥错了吗?你不在家,还差两岁才够船员的资格他却上船了,去挣大人的工分儿,他说买檁错了吗?你看看,你从东头到西头看看,谁家还住着地震后的简易房?!再说我妈,上次你赌钱把我妈差点没气死,后果是泪囊摘除了,医生咋下的医嘱你忘了?!我们长这么大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不知道?!再说你,你有啥资格说大哥挣的钱你当本钱?你第一次出去挣的钱咱庄里仨村没有一家有你钱多,你若把钱用到家时家是现在的模样吗?你都输去,还这么理直气壮……”!二哥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爸爸抽着烟默不作声,妈妈躺着不吱声,两种不言语我知道是两种不一样的心思,妈妈心死了,对于爸爸的一切爸爸不再抱任何希望她才不说话了。
爸爸又走了,说实话我是不想挽留……
凛冽的寒风预示着严冬即将到来,盐碱滩最有看头的也许就是黄叶白杆儿顶芦花的遍地芦苇了吧,看到洋洋洒洒的芦花我就想到乐亭大鼓,靳文然说的鞭打芦花,我们艰苦岁月里在妈妈的蔽护下慢慢长大,妈妈就是油灯下缝缝补补、乱旧棉花用干裂带血口的手、一点点絮好做成棉衣,也没带进去一颗芦花。爸爸没有尽到责任,让他的孩子感知父爱如山,更没有像鞭打芦花里的爸爸幡然醒悟,他依旧我行我素。
片片芦花深处有三一攒俩一伙的人影晃动,那是准备来年盖房的人家就小雪大雪之间,大地没有冰封之前挖芨疙瘩、脱坯(用自制的木模具,把草节和土和成的泥,扣出长方形的草坯,盖房用)。
晚上,这些年忙忙碌碌,有啥事都是晚上说。大哥说:
“妈,和您商量个事啊”!
“啥事?说吧”。
”我和二弟去割苇子(芦苇)时,看到地里有挖芨疙瘩和脱坯的,咱家要准备盖房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去干这事儿呢”?
“盖”!妈倒省事儿,就说了一个字。
“那咱家是挖芨疙瘩呢是脱坯呢”?大哥依然和妈说着。
妈抬了抬头手里拿针往头发里蹭着:
“你说呢?以前都是挖芨疙瘩”。
“妈,挖芨疙瘩省事,脱坯费事,要找稻草闸成节儿,还要找好土的地方挖土、和泥,然后脱坯,还要看着翻动,晒干了才能码起来”。
“这么费事啊!那就挖芨疙瘩吧”。
“妈,脱坯盖房不光好看还结实呢,你想啊,芨疙瘩是从地里一挖,虽然咱这的土粘,可也不跟脱坯土里又加水又加草节和泥壮(结实)啊”!二哥听的着急抢着说。
“哦……可是听你们说的脱坯准累呀”!
“累就累呗,盖房是大事儿,我们哥俩累点,房盖好了住着也顺心啊”。大哥憨憨的微笑着和妈说着……
脱坯、割芦苇、打房帘儿……为有永久的家,两只小蜜蜂在妈妈的带领下勤劳的劳动着。妈盘算着用大哥挣的钱买椽子、檁,妈说二哥走散海卖的钱要买砖的话还差点,开春再攒点钱就够拉砖了。顺利的话明年夏天雨季来临前就能把房盖上。
我就不明白了:
“不是俩哥哥脱了一万多块坯吗?咋还拉砖呢”?
妈说:
“傻孩子,一万多块坯你觉得很多吧,可那是垒墙里子的,外墙坯买新砖盖的房子好看也结实啊”!
“我懂了!原来有的人家的房子外墙还抹厚厚的泥是里外都是草坯垒的呀”!
“对呀!外墙用青砖带灰儿一垒房子多精神啊”!妈妈慈祥的看着我,柔和的目光好像看着眼前的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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