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犹如地狱里爬出的野兽,在夜色中嘶吼。
而李肃的眼神比冬风更冷。许笑吓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不是,王爷,您让小的时刻注意彭姑娘和六皇子的动静。不是说彭姑娘喜欢六皇子的意思?”
李肃星目微微一眯,剑眉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许笑伸手打了下自己嘴巴,“小的嘴贱!彭姑娘谁也不喜欢,只喜欢……”
说到最后一句,他接收到来自李肃的刀眼,声音渐渐无声,最后化作一声狗腿般的讨好轻笑。
天开始飘雪,大朵大朵,棉花一般的雪花飘落,很快便为结了冰的街道,铺了层薄薄的银白。彭家马车,小心的行驶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幽深的夜色下,格外清晰。
彭淑撩起车帘,目视不断往后倒退的街景。
还是熟悉的街,却物是人非了。
“姑娘,您说陈公子能说动武安侯府再去提亲吗?”阿影自顾说着。
她说了好些话,彭淑都没听进去,只听进了这句。
“等。”
彭淑的视线透过车窗,看到惠祥楼就在旁边,立刻喊道:“停车停车,去惠祥楼买些素宴来吃。”
“好嘞!”阿影高兴得立刻跳下马车,搬来车凳要扶彭淑下车,“姑娘,既出得门来,无需父兄陪伴,您也可以去惠祥楼的。”
彭淑却往角落一缩,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冷,打包在车上吃吧。”
她现在懒得动弹。
阿影也不意外,最近有些习惯了姑娘的改变。倒是小七不怎么习惯,从郑家过来前,他就听说姑娘是个特别努力勤奋的孩子,任何事能亲力亲为就亲力亲为,绝对不像现在,懒散。
“那阿影姐姐,你在这里陪着姑娘,安然与我去打包素宴。”小七将车停到惠祥楼侧面的河岸旁,留下阿影马车旁,麻溜地进了惠祥楼
太后新丧,不能饮酒作乐,青楼、园子等等都没开,饶是惠祥楼,也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平日里,河岸便停满了马车,可此时,只有彭淑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在寒雪中。
彭淑缩在马车里,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道,看到贤王府的马车,也正往这边来。
好巧不巧的,就停在她的马车旁边。
驾车的是许笑,他将马车停好后,不知与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便直奔惠祥楼了。
贤王的马车车帘也是卷起的,彭淑稍微偏头便能看到李肃手执一卷书,正在认真地看。
绝美的侧颜,在大雪飘飘里,宛若一幅来自仙家手笔的画卷,彭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李肃没有回头,但余光肯定是瞧见彭淑了。他伸手落下车帘,遮挡住了视线。
彭淑:“……”
小气,看一眼都不给。
她翻了翻白眼,也把自己的车帘放下,抱着汤婆子继续缩在角落里。
“卖驴打滚咯。”
有小贩挑着驴打滚,恰好路过,阿影馋得伸长了脖子。
“阿影,买二十文的吃吃。”彭淑突然撩起车帘,拍拍阿影的肩膀,指着渐渐远去的小贩背影,“快去。”
阿影跳下马车,扬声喊住小贩,“来五十文的!”
“你不惜与陈恒签订契书,也要嫁入武安侯府,无非就是想借武安侯府的势,拿到你们二房的产业。”
隔壁马车突然传来李肃的声音。彭淑偏头看去,他的车帘已经掀起,好看的星眸,正凝视自己。
彭淑目光望向更远出,发现四下无人,就连惠祥楼也更安静了。她不由得怀念轻笑,李肃便是这个样子,霸道却又细心,总会担心损了她的名声。每每相处,他的死士都要清场的。好在他心有温柔,用的法子,只是些‘劝’人回家之类。
“王爷,我劝你还是别管彭家的事。”
彭淑收回目光,也凝视李肃。
四目相对,李肃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住了。
他原本想说,想要拿回那些产业,本王可以帮你,不必用终身大事去借别人的势!
可彭淑直接让他别管彭家的事。
“彭姑娘…”
彭淑抬眼正视李肃,直接打断他的话,“王爷,本来我觉得我四叔这次肯定逃不掉了,但陛下让你负责这件案子后,他这次肯定能躲过国法的制裁。”
承乾帝,要用这件事将贤王拽入泥潭。
彭淑能看透这件事的本质,李肃并不意外,甚至嘴角微微上扬,“你在为本王考虑?”
“王爷,我只是觉得我四叔应该受到国法制裁。所以,请你不要管彭家的事了,可以吗?”彭淑无比认真地解释。
贤王在朝中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在民间极得民心,威望很高。而承乾帝的‘去贤计划’不是要贤王的命,而是去‘贤’。
他要将贤王从民心的高塔之上拉下来,然后让他彻底沦为依附皇帝的工具。
承乾帝老了,他的儿子们,没一个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