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清秀的字凑成了秋夜清凉的柔情。她眼底满是爱意,料想他写下这些时和自己是同样的心情,一字一句念着:
“不必再忧心身份一事,在这件事上我还保得住你。另外,中秋将至,可否应邀观灯赏月?小生欣喜之至。”
一片潮红洒在了顾繁音的脸上,纤细粉嫩的手指在落款的“九州”二字上摩挲着,又恋恋不舍地吞了一大口乌龙茶香,这才小心翼翼将信收好,满面春风地蹦到楼下大堂吃饭去了。
苦等许久的众人见她与回来时大不一样,心里安下心,嘴上纷纷笑她“中了一个名为情爱的毒,解药就一个——九州。”
她羞涩地作势要拧他们的嘴,直至饭菜吃完,还在吵吵闹闹没个停。李妈妈在一旁无奈叹气,不去管他们,只在必要时捂捂耳朵。
翌日,顾繁音回了酒庄,简单报了平安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安排南下事宜。她本以为没人愿意远离妻儿,随她同去,可应招而来的不在少数,这倒引得她眼泛泪光了。
还躺在榻上的那几日,圣旨就早早下来,一再催促她,可谓时间紧任务重。因此这两日她就像那高粱地里的老黄牛,只要累不死就忙碌不停,总算在中秋前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洛氿也早早离了宫宴,终于是能安心赴赏月之约。
两人在天地一重楼前碰了面,带上几个新鲜出炉的月饼,并肩走进热闹的街巷。不知为何,两人的氛围与节日的绚烂并不相洽,默默走过人群,默契地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石桥上,望着水中幽冷的玉盘。
“什么时候走?”还是洛氿先开了口,他摩挲着石桥上的纹路,正盼着一个不那么让他失落的回答。
“催得太急,明日午后就走。”顾繁音小心翼翼地说完,然后一扭身靠在了洛氿肩上,哽咽开口道,“这一走,还不知要多久,九州......你抱抱我吧。”
得了应允,早已泪眼婆娑的洛氿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同样哽咽道:“阿音,江南潮湿,而你生在更北方,我怕你受苦。可我知你心中所盼,不能在你身边,只能担忧。”
“九州,你身上的乌龙茶香太好闻了,我时刻记得便一切都好。”
河道上流送来漫天的河灯,涟漪碰碎了月亮,久久不能聚起。月亮的碎片划伤了谁的心?以至于这决堤的泪水啊,连星河都难盛下。
寥寥细语,潺潺柔情,他们一直依偎着、互诉衷情直到街巷尽空。阿音倦倦睡去,眼角还挂着泪,九州穿过静寂,将她抱回留了一盏灯的“天地一重楼”。
守了许久,他走了,吹灭了灯,别了爱人,而后要苦等个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