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只觉身体一轻,倏忽就站了起来。抬头挺胸的,与帷帽公子正面相对,吓了自己一跳。啥情况?赶紧又要下跪。
“不许跪!”俞明欢厉声道:“我问你话,答好了,今日之事没人追究。”
白绍咽了咽喉咙,哪怕不跪,他觉得至少应该弯一弯腰,而面前公子虽说看不见面容,气势却十分骇人,尤其腰间那柄朴素的长剑,他感觉被一股威压笼罩,腰板动弹不得,紧张的点了点头。
“你何错之有?”俞明欢声音变得柔和。
“小的…小的撞了公子的车。”
“方才我已说过,兄台乃直行,没有过失。”俞明欢摇摇头,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白绍蹙眉道:“小的惊了公子座驾……”
俞明欢仍然摇头:“不过撞断一根桅梁,我安然无恙。”
“小的冒犯了公子……”
“你我讲道理,不辩不明,何谈冒犯?”
“小的样貌丑陋,扫了公子雅兴……”
“……长得还行!”俞明欢差点就要点头了,昧着良心反驳道。
“小的一介草民……”
“我也没有功名在身。”
……
“小的曾经偷过银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白绍讲的直冒汗,一副天见尤怜的模样。努力思考,我到底错在哪?
这位公子如何才能满意?
......
一炷香后。
“说完了么?”俞明欢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白绍索性坐到地上,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动脑筋了:“公子……容我再想想。”
俞明欢诱导道:“兄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白绍眼巴巴等着俞明欢解惑,只听他说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
“拿着!是我的马车冲撞了你。”
闻言,白绍痴痴望着这张面额巨大的银票,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憋的通红,疯狂摆手。
这时,他身后走来一名姑娘,牵着双目无神的盲童,二十有五,姿色中上,脸上残留几道浅浅的疤痕,正一脸疑惑的望着俞明欢。
方才,小白悄悄对萍姐姐说,这声音他很熟悉,阿萍也这么觉得,只是不确定,所以下来一看究竟。当她看到那顶帷帽和腰间的长剑时,霎时红了眼眶,强忍着泪,走到白绍身边。
“公子既然让你拿着,你便收下吧。”
阿萍声音颤抖,白绍仍是摇头。今日飞来横祸,多少车夫和他一样,撞了贵人的马车,赔不起钱,根本不由分说,就被送进大牢。而他撞的,这辆马车......奢华至极,帷帽公子显然不是一般的贵人。
公子不追究已是万幸,何时轮到向我道歉赔钱了?咦?公子似乎在看阿萍,难道他想......
白绍立刻牵住阿萍的手,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终于开口道:“公子,内人不懂规矩,您切莫放在心上。”
阿萍俏脸一红,我何时成了你的内人?但心里明白,白绍是怕俞公子动了邪念,想保护自己。不禁笑了,任他拉着,感受到他汗岑岑的手,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俞明欢当然认得出女子,也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再看向小白,走到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替你哥拿着。”
将银票塞到小白手里,顺便看了眼手相。嗯......大病初愈!
俞明欢心情甚好,小白无恙,他解救的女子也有了归宿。白绍虽然犯过错,可浪子回头金不换,刚刚白绍挺身向前的半步,俞明欢很是欣赏。白绍面对权势富贵纵然畏畏缩缩,至少在心爱的人和弟弟面前,像个男人!
白绍却心头一紧,小白不过十来岁,他俩在一起,别人都以为是父子,为何公子知道他们是兄弟?一时更加惶恐起来。
“兄台无需紧张。”俞明欢宽慰道:“你行车无过,我的马车避让不及,此事一目了然。你只需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公道自在人心。朗朗乾坤之下,岂容颠倒黑白?”
俞明欢大义凛然的一番言辞说完,心中暗爽。不料白绍夺过小白手中的银票,塞回俞明欢手中,语气异常沉稳:“公子不记小的过失,小的已是感激不尽。请公子务必收回银票,公子的损失,小的尽力偿还!”
俞明欢握着银票,一时懵了,这小子不开窍?白整了一出?
车内,沙师弟递过一片桂花糕,大师兄只吃了一半,掏出手帕擦嘴。
“侯哥,二师兄一片好意...那个车夫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大师兄笑了:“你觉得他不识抬举,是因为你认为他不配拿这张银票,权当明师弟的施舍罢了。你尚且不信明师弟口中所谓的公道对错,那车夫行走江湖、阅人无数,又怎会信呢?”
“可是...二师兄也是一番好意!”
“一番好意?我且问你,为何方才你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