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要有报应的。”安姨娘蹲在老太太的身边,冲着缨宁说道。
缨宁感觉此时的世界是一片的黑暗,没有半点希望可言。为什么世间有这么多人都是捧高踩低,视钱如命的?再卑贱的奴隶也是一条命啊。
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动,终于在钱姨娘喂了些水后苏醒了过来,只是气若游丝,说一个字都费劲。老年丧子,家破人亡,被夺诰命,贬为奴隶,这个老人在垂暮之年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打击,她宁愿自己一晕就再也不要醒过来。
睁开眼,面前是满脸泪痕的小孙女和一脸凄苦的儿媳妇儿,她心如死灰。
“老太太你熬一熬,大夫叫不到,好歹我们想办法弄点药来,您可千万坚持住,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可什么也没了。”
老太太听钱姨娘这么说,垂了眼睑,细若蚊声地说道“:早就什么都没了,活着不过白留痛苦……”
几个人一听老太太这么说,愈发焦急起来,年迈之人生了病,最怕的就是没了念想和盼头,旁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喂他吃药,也不过是做垂死挣扎。
“母亲你千万别这么说,”纪夫人抹着泪,哽咽道“:活一日就能看这世间一日,想我们了便能与我们说说话,如若,如若您……”纪夫人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缨宁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叫大夫,再这么拖下去怕是真不好了。
“有人么!快来人那!老太太快不行了!”缨宁冲着木栅拍了起来。
缨雪与缨姚见状,也跟着拍起来,冲着外头大喊道。她们就不信那狱卒还能忍得住,先把人叫过来再说,也顾不上挨不挨打了,祖母的命要紧。
又喊又叫,这般敲了半刻钟,外头的狱卒终于拎了串钥匙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吵什么吵,都不要命了吗!”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几个姑娘往里缩了缩。
缨宁壮了壮胆,说道“:我祖母病重了,怕是不好,能否劳烦官爷行行好,叫个大夫来救救她吧。”
狱卒本就被吵得心烦,听她说还要叫大夫,这不是可笑吗?狱卒二话不说抄起手上的鞭子就往狱门上甩去,鞭子冲破空气劈啪作响,甩在木栅留了白白的印记。
缨宁可被吓得不轻,好在狱卒没冲进来,隔了一扇栅门,鞭子并未打到她脸上。
狱卒这下也不怕什么了,纪大人被判斩首,眼前的这些女子也不过是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他打算掏出钥匙,进去好好收拾她们一顿,吵得他连觉都睡不好。
缨宁见狱卒正在找钥匙,这下可坏了,这几鞭子下去,不死也要打残的,忙跪下掏出身上的金镯子来“:官爷息怒,这镯子是来孝敬您的,求您行行好,替我祖母找个大夫吧。”她从未给这样的人下过跪,跪得全是屈辱,可为了祖母,她不得不这么做,况且往后她要跪的人多了去,再不能有小姐架子了。
狱卒一看是金灿灿的金镯子,眼睛都亮了,语气果真缓和许多“:这要救老太太也不是不行,只是没上头的命令我也不敢带大夫进来,不过抓副药煎好带进来也不是不可以。”狱卒伸手进来准备接了那金镯子。
“这大夫没看过,脉也没搭过,如何抓药?”缨宁将信将疑,将手一收,生怕被骗了去。
狱卒的手扑了个空,面上有些不好看“:将老太太的病症一报便是,若不这样,那便熬着吧,看看能熬多久。”说完作势要走。
“等等,抓副药便抓副药把,只麻烦您快些送来,我祖母等不了这么久。”缨宁无奈地递上了金镯子。
狱卒拿了镯子往怀里一收,得了,又有一顿好酒好肉可以吃了,“:你们且等着,我派人煎好了药就送来。”说完甩着鞭子就走了。
缨宁松了口气,祖母终于有救了。
而老太太那边却越来越没了气息。
众人都着急,也不敢哭,一直跟老太太说着话,就怕老太太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祖母你忍着些,药很快就送来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缨宁趴在老太太身旁,不住的恳求老天爷。
“好姑娘,祖母老了,必然要先你而去的,你不必伤心,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活了七十几载也够了,本来我就该随老太傅一起去的,现在多得了这么多年,也是菩萨给的恩赐,我心满意足了。”她又摸了摸缨宁的脸“:却是你,不过大好年华,却要受苦受难……”说着流了两行清泪“:好歹你也是流着将门之血的,以后遇到万事都要坚韧,我知道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可是你……”老太太说着说着便剧烈地咳起来。
缨宁在一旁直点头落泪“:我知道,我都记在心里呢,祖母您别说话了……”
好不容易等到药来了,老太太根本坐不起来,只能由安姨娘一小勺一小勺往嘴里喂。可没喂几口,老太太全吐了出来,根本喂不进药,随后又咳了起来。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