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挽月敏感,而是凌子毅的眼神太过熟悉。
之前在医院实习时,每次加派任务前,主任都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总会给她一种要被委以大任的感觉。
事实呢?
确实很都是很重要的手术,但是大部分都是其他人无法保证成功系数,推她出去当挡箭牌的。
该不是凌子毅也学坏了,要利用她吧?
那这个男人就没用了!
她满脑子已经开始上演痛骂渣男,然后跑路的画面了,他却一改画风了,变成了苦情戏?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凌子毅说。
“我?帮你?”
苏挽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子毅,很是不确定。
凌子毅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他走。
“之前我们确实大败鞑子,但是边疆苦寒,不少将士饱受冻疮之苦。”
“算不得什么大事,可积年累月再加上刀伤,有些人面临不得不截肢的危险。”
别说在这个时代,即使是高度发达的现代文面,截肢的人也是不折不扣的残废,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自己操作。
在这个所有一切都以人力为先的朝代,一旦成为残废,那就只剩下被抛弃一条路了。
她的眉头皱了皱:“你想让我救治他们的冻疮?”
“冻疮现在还是小事,一部分人已经危及生命了。”
他看着她,眼神很是庄重:“大燕的将士需要你。”
凌子毅也许不会谈恋爱,却是懂人性的。
尤其是像苏挽月这样的人,她需要的是被认可。
现在他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她,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何况医者父母心,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能面对患者视而不见的人。
“先带我去看看伤员的情况吧。”
“将军,她真的可以吗?”
最开始对凌子毅汇报情况的将士,出言询问。
苏挽月看了他一眼:“自信点,把吗去掉。”
“我真的可以。”
“前面带路,你在这里多耽搁一秒,他们就在里面多痛苦一秒,多绝望一秒。”
那人还想争辩什么,被她后面一句话堵住了。
“如果我没有成功治好他们,你再说我也来得及。”
“到时候,你还能集合你们军营的所有人骂我,我还不能还口,岂不是更好?”
只是那人并不是被她折服,而是完全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
“将军,将士的生命不是游戏,怎么能交给这样的人?”
“还是恳请陛下,让御医来给兄弟们看看吧。”
苏挽月这个暴脾气。
竟然瞧不起她?
宫中的御医有本事,燕云轩那个药罐子怎么还得靠她医治?
现在她都肯来了,他们还嫌弃上了。
他们是看不到凌子毅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满地看过去,等着看他的反应。
“八月,相信她。”
“将军,你怎么能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妇人?”
“她是我的夫人。”
“夫、夫人?”
八月傻眼了。
苏挽月故作严肃地看着他:“八月,你和九月是兄弟?”
“比起眼力劲,你还真的是没有他高。”
“相公,你带我去吧。”
凌子毅没有废话,带着苏挽月往伤病营走去,留下八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只收到书信,说凌子毅会带着大夫来军营。
谁能想到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娘子?
关键是,她竟然是将军夫人?
以后……他是不是要被穿小鞋了?
……
伤兵营。
苏挽月进去之前,还想着要大显身手,让八月瞪大他的眼睛,看清楚她到底多厉害。
可是她进去之后,人就傻了。
在医院实习过,她自然是经历多了生死,对于病痛比一般人有更深的了解。
但是在伤兵营,苏挽月看到一个个身上满是绑着绷带,不断哀嚎的士兵时,心头涌起难言的情绪。
在京都的众人,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私欲在争夺,而这些将士却守在苦寒之地,拼命流血。
他们大多也不过一二十岁的年纪,是父母的孩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凌子毅不愿意参与到皇子的夺嫡之争。
拿这些为国为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当成是站队的筹码,未免太过卑劣的。
他们保护的是这个国家,守护的是身后那万万千千的家庭。
她闭了闭眼睛,阻止眼泪落下,声音却带着些许的沙哑。
“伤员人数众多,我需要有人协助我,并且一定得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