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子航站得这么近，她的世界也已经和他完全不一样了。

陆子航用极其随意的语气回应她：“楚樱…罗楚樱…她以前一直在县中学读书，偶尔会来城里，我和她也没见过几面…也没想到，她会考到一中来，而且和我一个班…她平时没住在这里，是在学校里住宿舍…就是周末、假期什么的，她会暂住罗阿姨的房间…我以为，这件事没必要告诉你。我不想影响你的情绪，只有情绪平稳，才能好好学习，不是吗？”

振振有词地胡说八道…夏栩的后槽牙交错发出咯咯响。

“陆子航，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还没说完，门铃声响，陆子航顿了顿，没有立刻去开门，门铃却按得很有节奏，就像是某人和他之间的暗号。

夏栩的心被门铃震的稀碎，赌气冲去玄关开门。

罗楚樱站在她面前，上手拿着题册和笔，满脸无辜、讶异。

陆子航无奈只能跟着过去，看到罗楚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道物理题不是太懂，知道你中午不睡午觉的，就想来问问你。打扰到…你们了吗？”

夏栩夺话道：“当然没有。刚好我也要走了，不影响你俩讨论学习，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冲出门快速下了楼梯，远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罗楚樱问陆子航：“你要去追她吗？”

陆子航望着夏栩急匆匆的背影，淡然道：“不用了。”

下午快到三点的时候，古云娜气急败坏地回到家，扔下东西，直冲夏栩的房间，夏栩将自己房间反锁，古云娜就找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进门连着几个耳光扇在夏栩脸上。

“谁让你突然逃回家来了！？给你约好的物理和化学补习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还是陆子航跟我说你突然从他那儿跑了，可能跑回家来了。”

夏栩对古云娜大声吼道：“在陆子航和他奶奶面前，你为什么要让我丢脸！你长了一双势利眼！我讨厌你！”

古云娜愣住，语气颤抖地问：“你骂我什么？”

“你就是个势利眼！爸爸去深圳的这几个月，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真正关心过我吗！你真正想过我的处境吗！？你中午为什么要在饭桌上那样说罗楚樱的妈妈！？陆子航和他奶奶会怎样看我！？他们会认为我就是从一个满是乡巴佬的家庭出来的孩子！看夏栩的妈妈，说话是这么没有礼貌！这么不给人台阶下！咄咄逼人、处处计较！就是个俗气的大妈！我因为你，感到丢脸！”

古云娜哪里受得住女儿这番贬损，一脚踢向夏栩的肚子，“我让你说我！你这狗东西，自己不成器，让别人家的一个保姆都可以来顶撞我，我还没有说你让我丢的脸呢，我让你说！让你说！你这不成器的狗东西！”

夏栩被古云娜一阵拳打脚踢，力量不够，很快被打趴在地上。

急促的敲门声响，门外又响起邻居不满的抱怨声。

“你家能不能小声一点！一个大周末的，还在这儿世界大战啊！？有没有一点公德心的！你家孩子自己不成器，我家孩子还要复习考试呢！你这一家子也真是奇葩！我说夏处长都辞职下海了，你们母女俩就别赖在这里了，跟着夏处长一起去住大别墅呗！”

“人家夏处长有骨气，出了事在单位就待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他家要把房子也处理了搬走呢，没想到还住在这里。”

“警告你们啊，再这样大呼小叫的，我们就请居委会来解决了啊，别以为你们还是夏处长家属，别人就要给你们面子！楼上楼下住着，一点也不自觉！”

……

门外好几户邻居议论了一阵，古云娜始终没开门，于是人也就散了。

古云娜打累了，喘着气坐在沙发上，也委屈地哭起来，诉说道：“我被你爸爸连累还不够…现在还要被你嫌丢脸！你这孩子还有良心吗？我的心真是被你伤透了。你自己不如别人优秀，就把气撒在我的头上吗？你知道妈妈养你长大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这样不懂事…你看看那个保姆，就因为女儿中考考了六百多分，就因为女儿聪明又听话，人家腰板都是挺得直直的，说话都带着股傲劲，而你呢？就是因为不够优秀，不够给你爸妈撑腰，所以让我跟保姆说话都会被顶！夏栩啊，你看看你自己这模样，还好意思嫌弃你妈妈…我为你丢的脸，受的气，还少吗？”

夏栩趴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冰凉的花岗岩，泪水依然在流，却抬手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她目光绝望地盯着古云娜的鞋尖说道：“妈妈，我没救了，我承认我是烂泥、我没用、我不能给你和爸爸长脸，但是我没救了。”

古云娜并未把夏栩的话听进心，和夏栩很多次想找机会跟她倾诉一样，古云娜都像是听不懂，她的注意力只在作为母亲自身受到的委屈上面，将夏栩的这类似的话都视为废话，视为青少年无用的伤风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