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混混出现，为首的外套绑在腰上，帽子斜斜戴着，都快入冬了，身上还只穿一件T，走路外八，手跟着晃，伸腿踢网吧的弹簧门，意思是让老板快点开门，让他们早点进去上分。

踢第一腿，就把坐在梯坎上的夏栩吓得抬起头，一眼认出这些是艺专的人，赶紧站起身退后。

不会这么倒霉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为首的本来没有注意夏栩，定睛一看，再加上底下一个小弟对他耳语，“这就是鹏哥喜欢的那个妞，还被这妞蒜了一道，写的情书也被撕了，还说什么我们鹏哥不配喜欢她…”

诶呀呀，这也太巧了…他嬉笑着朝夏栩走过去，对夏栩说道：“要不你来当我的模特吧，我比郑鹏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顺便也和我谈谈恋爱。”

夏栩不断退后，心惊得说不出话，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混混会注意到自己，从小循规蹈矩的乖乖女生活让她最多只见过那群“远房亲戚”的险恶。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离我远一点啊！”夏栩缩着身子，无力地发出威胁。

小弟走上前，脸上眼睛细成一根线，嘴唇厚厚的，满脑袋的头发就像艳阳下仙人掌上的刺，硬硬的、黄黄的，向四面八方伸展着。

“老子最讨厌你这种长得不好看，性格还他妈特傲的女生，长成这副衰样，有男生看上你就不错了，还甩郑鹏的脸！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哟！拿你当画画的模特都嫌寒碜，和你谈恋爱？我会吐！”

夏栩的害怕不再是单单怕这个人凶狠的模样，也怕他说出来的话。

她长得是不算漂亮，撕毁别人情书这种事，确实不应该是她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

其他男生也将夏栩团团围住，准备整治她一番。夏栩回头看网吧到底开了没，却见老板从侧面的门出来了一下，又回到了门里，不愿意管外面的这闲事。

“你们再过来，我叫警察了啊！”夏栩大声喊道，“你们这群蝗虫给我滚开，听见没有？”

蝗虫？…艺专的这帮人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好奇了两三秒之后，愤怒更盛。

夏栩转身想跑，很快被为首的捉住衣襟，夏栩惊声大喊，“救命！救命！”

几个人想把夏栩拖到后巷，夏栩的双脚被一点点拖拽，她似乎把平生能使出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没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就像雏鸟一样弱小。

“你们这群小鳖孙，在干什么！”

三楼老大爷的声音在混混们身后响起。

“跑！快跑！”为首的叫了一嗓子，众人一哄而散。

人跑光，剩下夏栩这棵木头伫立在原地，双手抱臂，也不哭，就是眼仁乌黑，没了光。

三楼老大爷健步如飞地朝夏栩奔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划墙的夏处长家闺女吗？于是更为严厉地责问道：“现在是上学时间，你怎么还在这里晃荡？”

夏栩怯怯说道：“我不想上学、不想读书了，我没救了。”

老大爷重重叹息一声，心想原来在院里鼎鼎大名的夏处长生出了个这么个不成器的闺女呀。

夏栩正要走，老大爷又死死逮住她的衣领，从裤兜里掏出小灵通，打给古云娜：“我说，你家女儿上学时间在外面晃荡，你是管不管了？怎么当妈的呀？…”

古云娜在电话里连声道谢，老大爷这才知道夏栩是没打招呼出来的，算是离家出走了。

在通往机关大院的斜坡上，古云娜一见到夏栩就劈头盖脸朝她打过去，老大爷在一旁也不劝，觉得这种孩子就该被揍。

夏栩跟着古云娜回到学校，见到陆文静，她还是流下羞愧的眼泪，对陆文静说：“我不当班长了，班长是不会擅自逃课的…我本来就不配…我不需要你的特别照顾…像我这种没救的人，你照顾我也没用。”

听到夏栩这番没出息的哭诉，古云娜又狠狠敲了她的后脑勺两下，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要是老师，我就把你开除！”

陆文静连忙制止古云娜再动手，没有再斥责夏栩，而是含笑对夏栩说：“我打电话给陆子航，说你离家出走了…然后，他翘课了，正在赶来的路上，有点堵车，还没到。他说要去网吧找你…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在网吧门口被人找到的。”

夏栩怔住，一时间眼泪没有再掉，嘴唇颤了颤。

说着，陆文静拿起她和陆子航一模一样的诺基亚手机，陆子航的奶奶买了两个手机，一个送给女儿，一个送给孙子。

她拨通陆子航的号码，“喂，你不用来了，夏栩已经找到了，你让出租司机改道送你回学校吧。”

说完，把手机递给了夏栩。

夏栩颤颤巍巍地接过陆文静的手机，把脸贴在了冰凉的手机表面，连个“喂”都喊不出来。

手机里响起陆子航的声音，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故作的冷淡，不过还是有一丝丝迫切可以让夏栩感受得到，“我上次在纸条上写了我的手机号码，塞到那个小熊包包里，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