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亮了，姜芜拿起帕子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折腾了一夜，她真的太困了。

姜芜睡着前，听到小黄问她。

"既然宇文慧雯的魂魄附身于那蜥蜴之上，他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请这么多捉妖师过来？"

姜芜明白它的意思。

那蜥蜴在曲肃手中，相当于宇文慧雯的魂魄也在曲肃手中，曲肃应该可以很容易的控制她。

"不，曲肃控制不了她。"

姜芜想起宇文慧雯身上的黑气，翻了个身。

"她生前本就思虑过重，带着极大的怨念，再加上谢锦屏惨死时的那份怨念，除此之外，客死他乡，尸首被毁，再被用来练蛊，宇文慧雯身上的怨念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曲肃自己也知道，毕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压不住她，他也离不了她，他身上的力量都是那只蜥蜴给的，没了那只蜥蜴，曲肃也和这天下普通的捉妖师没什么两样。"

小黄还想问什么，却见姜芜已经睡着了。

它后腿一蹬，趴在姜芜的门口，陈归安睡醒打开门，看到姜芜门口的小黄，知道是姜芜睡着了，便自己去厨房找了些吃的，顺便吩咐厨房给姜芜做些清淡的粥与小菜。

她近日郁结于心，不适合吃那些油腻又辛辣的。

姜芜没睡多久就醒了，醒来之后，耳朵里清净的可怕，她打开窗户，发觉前几日盯着她的眼线都不见了。

也是，姜芜伸了个懒腰。

既然长安的军队都被埋在雪里了，就算姜芜是他们的人，如今也只是独木难支，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

游戏不是才正开始吗？

姜芜拿了宇文慧雯给的簪子，穿好衣服，敲开了陈归安的房门。

"你收拾一下东西，再过几日，这里的事情就要结束了。"

"好。"

陈归安只应了话，并没有问姜芜缘由，他瞧着姜芜身上厚重的斗篷，不禁出声问道。

"你要去哪？"

"去找魇一趟，我有事。"

"那我同你一起。"

陈归安起身，拿了挂在屏风上的斗篷。

姜芜没有反对，如意铺开张做生意，人来人往，事情又多又杂，往日她尚且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可今时不同往日，周梦芜的事情还没解决，捉妖师们还不知道有着怎样的未来，如今北疆上空的大洞，都压在姜芜的心上。

她有想过关了如意铺，可除了捉妖，她还能去干什么呢？

姜芜自己也不知道。

也就是在这时，她起了招揽陈归安的心思，若是陈归安来了，她便不用关了如意铺了。

但还是要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他若是想与师母一起留在北疆，她也没法强迫他。

二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姜芜在思考把陈归安招揽进如意铺的可行性，陈归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大一小两对脚印歪歪扭扭的踩在雪中，几步之外的宫墙上，几双眼睛探出，不约而同的看着雪地里那对身影的一举一动。

姜芜刚踩进结界里，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就飘了过来。

"今日，你，你还想看什么？"

那黑影怯怯的说。

"今日不看。"

姜芜从袖口摸出那只簪子递给它。

"她让我来找你，说把这个给你，你就明白了。"

那黑影接过簪子，端详片刻。

"知道了，三日之后来拿东西。"

说是三日，它并没有用到三日，第二日，魇就将姜芜想要的东西，塞在了姜芜的枕头下。

姜芜打开这张有些发黄的缺角纸，发现是冯楚月与皇叔的往来信件，信件中冯楚月清楚的写道：她已有了身孕，希望皇叔能早些向冯家提亲。

可最后不知怎么，来八抬大轿迎娶她的却是当今的北疆王。

后来的几封信件，都是冯楚月大骂皇叔无情无义，皇叔则表示，这一切都是老北疆王妃决定的，他无权插手。

怪不得冯楚月那般看重宇文承宇，她曾是滔天权势的受害者，所以更迷恋权势。

姜芜一个字一个字的瞧着，几遍过后，信件的内容已经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一股桂花香飘过来，姜芜恍惚，以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可细细嗅来，却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信件上，确实带着一股桂花的酒香味。

萧茕没死。

姜芜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体内的一股血液直冲脑门。

她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小黄闻到血腥味的一瞬间就冲了进来，看到姜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嗓子里发出哈哧哈哧的声音，那是血卡在喉咙的声音。

地上明晃晃的一滩腥臭味的血液，让小黄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