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
复州农工会衙门里,军情司长佟娜敲开了三楼的房门,她微微充血的右眼着一幅单片镜,将一份报告放在了陈楚的办公桌上。
“军情司预计巡波号抵港的时间是四月初二,不过也有提前的可能,根据古筝的消息,这次前来的是子先公。”
佟说着在一旁伸了个懒腰。
陈楚抬头看了一眼,将手上正在签发的文书理了理放在了一边,拿起报告仔细查看了起来。
“孙珂上路了没有?”
“三天前出发了,现在应该到了。”
说着,佟娜把整个身体缩进了办公室一旁的躺椅上,瘫了下去。
自从进驻了复州卫后,军情司的任务反而更加繁重了,不单单是要汇总南北两个方向的各式军情暗文,更是要负责甄别复州城里每一个商户与士绅,确保他们不是粘杆处的余孽。
而军情司又不能如同寻常军士那样随便扩充,在各个领域考察挑选新人的工作也让这位黑旗军暗卫军情司长掉了一把头发。
“我们什么时候去金州或者海州。”
佟娜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她现在宁愿和李苹互换身份。
“这你应该比我能分析吧?”
陈楚看着报告,拿起茶缸喝了一口,又瞟了一眼已经开始葛优躺的对方。
“他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佟娜长吁了一口气,突然直起了上身。
“我这就让刺客庭全员出动,把他们都杀了。”
“那倒是省事了,成功了记得请吃饭。”
陈楚把报告翻到了第二页。
佟娜无言地看了一眼陈楚,百无聊赖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把玩了起来。
“帮我削个梨。”
陈楚把一颗梨扔到了对方怀里,眼睛却依旧在看着报告。
这份报告详细汇总了黑骑军进驻复州半个月来,各个势力之间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事,反应最为激烈地反而不是损失惨重的后金,而是明廷,更精确的说,是广宁卫的王化贞。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陈楚看着广宁卫军情里的那句:
【二月十五,巡抚强令刘渠出西平堡,与祁秉忠,祖天寿,孙得攻部合击奴酋。】
陈楚印象中,孙得功很早就暗中投降了建奴,而祖天寿也是个不肯死战的老兵油子。
“刘渠大概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出去拼命了。”
佟娜嘴里咔哧咔哧咬着梨肉说道。
“王化贞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他的信使能够安全地冲入被后金十面围困的西平堡吗?他甚至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这大概。。。”
佟娜把剩下的半截梨肉咬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这大概就是大明超人吧。”
“。。。。。”
陈楚无奈地叹了口气,黑旗军已然全力以赴,所有的游骑兵都被派往了北方的同海州盖州的交界处截断南四卫与后金前线的联系。
然而努尔哈赤就好似铁了心一般,非要拿下广宁卫,丝毫没有被身后逐渐火烧的屁股所影响。
“还是不够啊,对面肯定认为,只要拿下辽西,他们就可以从容地剿灭我们。”
陈楚说着收起了报告文书,又问道:
“旅顺方面是什么意思?”
“他们铁了心要老王去死,步兵依旧在营房里训练,没有打包出发的架势,不过最近倒是开始给军士分发行军口粮了,码头的仓库也时不时进出运输车队。”
佟娜说着打了个嗝,起身又从办公桌上的果盘掏了个梨,咬了一口后问道:
“你真的想要去救西平堡?”
“怎么了?”
“没事。”
佟娜摆了摆手,又说到:
“只是觉得有点险。”
“好家伙,你们抓那个格格的时候不比这险的多?”
“这不一样,刺客庭就几十号人,而你这次是整个千户所的骑兵。”
“可是。。。现在也只有骑兵能够勉强摸到对方了。”
陈楚摊了摊手,他还是想着让历史上本该溃败的广宁之战有一个体面的收尾。
三楼的办公室一侧挂着一幅巨型辽东地图,虽然没有后世那样精细,但大致的河流地理与堡垒城市都相对准确。
陈楚的目光看向了地图北面的交汇处。
视线逐渐延伸,在距离复州城二百公里之外,图上标注的河流逐渐显现。
游骑兵第一千总部在孟长柱的带领下昼伏夜行,在第二,第四,骑兵千总部与十二个民团的佯攻掩护下,走小路隐秘穿越了坚壁清野的海州卫与盖州卫。
暗夜中,孟长柱点燃了煤油灯。
此刻游骑兵第一千总部刚从最南方额辽河入海口绕到了整个战场的西侧,从地图上推测,他们的大致在广宁城东南方向。
一名哨骑在黑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