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翊到花园时，萧靖灿与季泽正坐在花厅的长廊上捧着书信看，沐扬与一个面生的青年垂首站在旁边。

见到季翊，面生的青年扭头看向沐扬，沐扬微微点头后，他便跪下行礼，“小的萧木丁拜见淮王殿下。”

“萧木丁？瑶辇公主府的人？”

“正是。”

“嗯，起来吧。”

“谢淮王殿下。”

萧靖灿与季泽看完信，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季翊便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何事？”

萧靖灿随手将信递给了季翊，“你自己看吧。”

季泽则询问萧木丁，“你离开燕京时，上京已被攻破？”

“回禀郡王，小的离开燕京时，上京城已破，兰山王父子战死。但贞国并未占领上京，而是在搜掠之后撤军。”

萧靖灿面色凄苦，上京城是驰国的龙兴之地，驰国皇族的祖宗家庙均在上京，如今都不知被贞国大军破坏成了什么样子？可是，既然贞国大军已经攻破了上京，为何又弃城而去呢？“季泽，贞国为何要撤军？为何不占领上京城？上京城可是驰国北部最后的防线了。”

季泽握住萧靖灿的手，“如果我所料不错，贞国攻克上京却不惧守，是为震慑，以此与驰国重启谈判，索要息纳府剩余的土地及百姓。况且，贞国取上京犹如探囊取物，守与不守无关紧要。还有，驰国朝堂已经被吓破了胆，除非启用萧家，否则朝廷派不出可守上京之人，但韩昭敢让萧家掌兵吗？”

萧靖灿摇头，韩昭自然不敢让萧家掌兵，因为萧家一旦掌兵，杀的第一个人一定是韩昭，“既然攻克上京，就是撕毁了盟约，又为何重启谈判呢？”

“对贞国而言，息纳府不仅仅是一个战略要地，更是息慎族人的聚居区，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息纳府，避免息慎族人流离失所，可以获得息慎族人的拥护及民心。”

萧靖灿反握住季泽的大手，“如果是这样的话，贞国与驰国就不算真正的开战？”

季泽点头。

“那暖暖就不会有事，对不对？”

季泽便看向萧木丁，“木丁，没有韩小郡主的消息吗？”

木丁摇头，“没有，今年年初，通信就断了。”

萧靖灿：“季泽，我好担心暖暖。”

季泽柔声安抚，“韩小郡主那么聪明，她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萧靖灿叹息，“如果肃穑王子不保她，任凭她再聪明都无济于事啊。”

“你不是把匕首送给了她？用那把匕首换她一条命总归是可以的。”

“嗯。”萧靖灿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或者几年的相处，肃穑王子已经钟情于韩暖暖，危机时刻可以留她一命。只是，以肃穑王子的个性……萧靖灿自己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季翊看完信，叠好交给萧靖灿，冷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王爷。”季翊的侍卫躬身退下，沐扬看了一眼他家郡王，见他微微颔首，便拽着木丁一起退下了。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旷之地倒是方便说话。

季翊问季泽，“你觉得之后的形势会如何？”

季泽垂眸，右手拇指缓缓揉搓着食指，“驰国皇帝会接受谈判，割息纳府南部予驰国，以维持短暂的和平；但朝中的大臣们不会同意。

息纳府不仅一州之地，更会成为贞国军队的兵源所在，要知道除去那些依附的部族之外，整个贞国中拥有息慎血统的军队人数都不及息纳府的息慎族人数。

贞国要实现更大的野心，就要壮大自己的嫡系军队，否则肃氏一族如何维持他的统治？他就不担心战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吸引人之后，依附他的那些大部族反叛吗？

因此，朝中的大臣们绝对不会同意割让息纳府。”

萧靖灿：“可是朝中有韩昭，他最会阿谀奉承。”

季泽摇头，“他也能说服皇帝。”

“他为什么要说服皇帝？”

“因为他不傻，割让息纳府南部半州，就是在壮大贞国的实力，贞国越强大，驰国越是岌岌可危。韩昭在驰国朝堂一手遮天，没有驰国，他又是什么？”

“嗯，我明白了。”

季翊：“所以……”

季泽：“所以，驰国会以谈判为由拖延时间，再之后便是息纳府的攻守之战。”

季翊：“最后的结果是……”

季泽：“驰国不敌。”

萧靖灿：“卢家无力抵抗吗？”

季泽摇头，如果萧家掌军，以萧怀远及瑶辇公主府的威望，已经摇摇欲坠的军心还有望提振，与贞国僵持一段时间不是不可能，再加上燕京守军必会趁机攻打驰国的东部失地，侧翼配合萧家主力反攻，如此，战局如何？尚不可定论。

如果萧家不掌军，卢家的威望不足，燕京守军又拒守不出，那么战败之局已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季翊长叹一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