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十一】王庭
生活总要向前的,沉吟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只会让痛苦无限延长。
从撒伏伊纳到格莱斯多的路我们走了十二天,租来的马车没有帝国里公主们的马车舒适,搞得我腰酸背也痛。我盘腿坐在软垫上,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格莱斯多的边际线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那里,秩序太多,而且有很多根本就不太合理的。就比如不能够在大街上吃东西,不能在大街上随便的露出武器,哪怕是剑鞘也不行。不能投喂流浪猫,不能投喂鸽子,不能在街上数钱什么的。
我第一次接触到他们的律法就觉得头痛,写得密密麻麻的书卷可以从走廊这边滚到走廊那边。
莫莱在驱使着马车前进,我发现从撒伏伊纳出来,他变得没那么毒舌了。安安静静不说话不臭脸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封太元一直在睡,我起初以为他生病了,还带他找了医生看病,结果人家脚一落地就活蹦乱跳的。在我和莫莱都十分担心他的时候,他明确表明了自己并无大碍。
这一路上来偷袭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尚且还能应对,因为没出现像青门里和盛宵一还有十四桥那样的怪人。封太元此时此刻安静的睡着,眉头舒展开来,仍旧是那副少年模样。
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
黄土路并不平坦,车轮碾过一块石头都要颠上一颠,在封太元的头撞上木板的时候我把手垫在了他和木板之间。他很自然的醒了过来。
“你最近怎么了,赶路那么疲惫吗。”我问着,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他直起身来挠了挠后脑勺摇了摇头。
“让你担心啦,我真的没事。话说…我们应该已经进入格莱斯多的领土了吧,额…嗯这里的空气都有一种墨水的味道呢,而且周围有很多渡鸦,感觉气氛怪怪的。”封太元掀起了布帘。
土路的前方是一座有河流包围的城市,护城河并不深,但有某种未知魔法加持,这也让格莱斯多成为了公认最安全得城市之一。
城墙十分的高耸,青砖打造的瞭望塔上有卫兵正在侦查,还有百来座强弓劲弩,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外,随时随地的便会对入侵者落下。路的两侧是高大而茂密的树林,靠近道路的一侧种植着低矮的灌木丛,那种高低落差的设计其实我还挺不能理解的。
灌木丛里结着未知名的赤色果实,很像是忍冬,但据说在本地被称之为鸦食,意为渡鸦之食。灌木丛的后面紧紧的贴了一层篱笆,颜色是并不和谐的灰褐色,能够供渡鸦站立。
“渡鸦停驻之邦”这是格莱斯多的别称。因为律法的要求,这里所有人都要从小学习律法且熟读。而触犯不可原谅的律法将会受到王庭的判决,在广场上被处以极刑。
犯人的身体将会被扒光供众人审视,然后被绑在一根仅能容纳脊柱的长条椅子上躺着。在烈日当空之下不断的被泼水保持清醒,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身体将会遭受渡鸦的啃食,直到生命的逝去。
其实类似的刑罚并不少见,就比如铁处女,铁轮子、吊笼、荆棘之兔等等诸如此类的,都是极其惨无人道的。当然,我也并非是什么圣母,自然不会对犯人抱有同情。
这里的极刑之所以称之为极刑当然是有原因的。格莱斯多的人多数都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贵族,即便家族落寞也该不了曾经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当着众人的面被扒光衣服,等同于将面子丢尽了,于生于死已经不重要了。
攻破人的心理防线,一点一点的磨损意志,直到魂升高天。这便是格莱斯多的极刑。
这里的人信奉律法之神,他们相信只要有所欲望便会有天平,律法之神赐下的天平能够帮助他们衡量对错。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最早的传说是阿努比斯用天平称量心脏的重量来审判死者人生,这里的律法之神便是捕风捉影的产物。
信仰不是神,他不会拯救谁,要看你选择什么样的信仰来拯救自己。
被处以极刑的人多了,一来二去吸引来的渡鸦也就多了,他们在此停驻,观看每一次王庭的审判。等待着犯人躺在木凳上,然后啃食他们的尸体。此即为“渡鸦停驻之邦”
其实我并不讨厌那种鸟,它们的羽毛会有蓝紫色的光辉,很漂亮。而且比起乌鸦来他们更加聪明,甚至聪明的过头了。阿格斯在黑公爵府邸养了十二只渡鸦,除了阿格斯谁都不亲近,我气不过硬是抓了其中一只的双翅,被它挣脱在我脸上拍了两下,逗的阿格斯都笑了。
他们会为阿格斯带来一些情报,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充当信使。在旷野之中白鸽的被捕食率可比渡鸦大多了。而且我一直觉得,养一只渡鸦送信是一件超级酷炫的事情。
格莱斯多吗,如果说撒伏伊纳是暴力的感性之城,那么它就是暴力的理性之城。我很讨厌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几乎完全没有人情味。每个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旁人遭受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甚至他们看着自己心爱的宠物被虐杀而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