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肖泽。
肖泽也认出她是昨天最后出现在林桑榆病房的女人,像个大妈,一进病房就大呼小叫,恨不得把全院医的招来的那个,他提了提手上的水果篮,说:“我来看林桑榆。”
两人相看两厌,六月指了指身后辆破烂的公车厨房,说:“她在厨房里吃早餐。”
转身离开了。
林桑榆一只脚不能着地,手臂有一处不太算严重的擦伤,一手拿着汤勺喝粥,一手扶着捧书架看书,书架是作家朋友丑咩咩送的,当时她收了礼物还吐槽了一句,我手又不残废,干嘛用这个?没想到竟然还真用上了,还挺香。林桑榆一脑三用,看书,吃早餐,还时不时地刷一下手机看信息。
最近信息增多,因为母亲,母亲这几天出院了,呆在家里,群里十几个至亲,到处找偏方,听说屎能抗癌,都忍不住试一下,倒是病人弄得堪言,林桑榆也是网上各种搜索,关于抗癌的信息,看了不下万条,希望的小船在网络信息中沉浮叠荡。
因为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外强入侵,直到肖泽把那一篮子的水果丢餐桌上时,林桑榆被吓得差点掉到了桌子底子下,要不是因为脚疼,她一定会跳起来跟某人拼命,奈何敌我实力悬殊,介于外强带了一篮色彩鲜艳的外交诚意,林桑榆记吃不记打本性昭然若揭,看着一篮子的水果口水直流。
“你、怎么来?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某人嘴里说着,口水流直,手却不老实地把篮子翻个底朝天,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第二天下班时,肖泽也来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两手空空的就来了。
他到的时候,林桑榆正在画一幅人像,画得入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
此时屋外阳光下的鱼塘,波光粼粼,鱼塘边上种了不少果树,一些树上吊满果实,轻轻的晃动着,菜园里整齐的种着种青菜,小道上还种了好些花,四周相映得章,总有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
林桑榆犹如画中少女远离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安静地画着画,和她浓烈的画风相比,她反倒显得淡然清远。
她的四周陈列了许多画作,在一个不懂画的人看来都觉得赏心悦目。
肖泽不忍心打扰,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
画已经快画完,林桑榆的落笔轻轻的落在画布上,一点一点去细化,两只手上都是颜料。
正准备调颜色,发现颜料没有了,转身去要拿颜料,條地发现一个人站在身后,又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没声呀。”林桑榆嘴上客气,心里已经问候他亲人了。
“是你充耳不闻。”肖泽这才走进去。
肖泽走近发现,林桑榆不止手上沾满了颜料,脸上也挂了彩,像只花脸的猫,多了几分可爱,“你的脸。”
肖泽伸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颜料,没想颜料没干透,一枺,反而把颜料抹开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想放下,又想继续。
“颜料吗?”林桑榆又抬手碰了一下脸,更多了。
“你去洗一下吧。”肖泽放弃了,把手放了下来,再抹下去,可以直接去唱大戏了。
林桑榆点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到外面洗脸,肖泽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目光不曾离开半分。
林桑榆完全没有化妆,洗了把脸,更水嫩了,像出水的莲花,清淡不争,有一股灵气。
走近,肖泽留意到桑榆的发簪,原来是一支画笔。
“还有一点没洗干净。”肖泽又抽了张纸,一手捧托起林桑榆的下巴,低头仔细地擦拭。
林桑榆仰着头,垂下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一向不苟言笑的脸,睫毛轻轻颤动着,依旧冷漠,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多了几分柔情,好看极了。
肖泽擦试完,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林桑榆的脸上,接上了她的视线。
肖泽一只手仍然捏着桑榆的下巴,桑榆望着他,心怦怦乱跳。
前十年里最烈的心跳:上课被老师点名,下楼梯一脚踩空,此刻望着······脸上花色艳艳的骄红了起来。
他靠得那样近,他的身上隐约浮动着淡淡的香气,似从骨子里头透出来,叫人陶陶然的愉悦。
时间仿佛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
林桑榆的心里微微发慌,原本随手盘起的长发,散落了一些碎发丝在脸上,肖泽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好像不经意间划过她脸颊,轻轻的触着耳沿,把散落那丝丝缕缕的秀发拔到她的耳后。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紧接着就听到了六月的大嗓门“林桑榆”。声音 打断了桑榆绵绵菲菲的心意,肖泽撒了手,六月急惶惶地出现在门口,猝不及防地撞到了这暧昧的一幕,屋内两人十分尴尬的被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