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姐姐，你的脸……”

郭渠看起来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一边抓着那侠客的衣袖生怕对方跑了，另一边眼神又时不时瞥过来望她。

玄星只当郭渠担心她。

至于另一位——名为华殊的侠客……

脑海中浮着些无由来的碎片，一个又一个梦境里的模糊笑容，似乎恰应上了华殊似曾相识的眉目。

他们……曾经认识？

玄星重新挂好脸上的素纱。她实在不喜欢失忆，不喜欢这种身处于捉摸不定之中的感受。

天意弄人。

郭渠还没来得及开口提起家仇，先前逃走的黑衣人又呼帮结伙地返回到酒楼里，黑影聚成一大片。

“与我结仇，会是你最后悔的决定。”先前逃跑的那个黑衣人，正领头站在最前面。

“兄弟们，给我上！”

人影冲撞之间，灰衣侠客的身影看起来再傲然凛冽，仍在一瞬间被包围吞没。

他的武功不凡，竹棍轻松就能击中对方要害。但他并不下死手、不伤人脏腑，至多给人造成些皮肉之痛和轻微骨折。

可惜，这满堂晃眼的锋利刀刃，压根体谅不出华殊有心留下的几分余地，他们人多势众、凶狠霸道。

这场面并不容易应付，玄星微微捏紧袖子。

袖子里还留着从药灵堡带出来的药，能致短暂失明和窒息。但，药量不多，她得先靠近那些人，切准目标才行。

奈何她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刚进入打斗边缘，便能被轻易捏死。

某个粗眉凶目的家伙找到了机会，拿着刺刀，眼看着就直冲玄星而来。

就这一瞬间，华殊飞步上前，用竹棍为她拦住了刀势。另一侧的人却伺机在后，猛的一刀扎穿了华殊的肩头。血滴顺势溅出，落上了素纱。

玄星眼神一顿，手中动作不停。抓住时机，将药撒向聚集的黑衣人眼前，同时大声呼应，“阿渠，动手！”

郭渠手脚利索地往堂前扔出好几坛酒。酒坛碎在地上，酒水四溢，味道浓重。

之前中药的那些人本就会陷入窒息，此刻又因为药力与酒相冲，引发强烈呕吐。

如此下来，轻则身体半日虚脱，重则有一命呜呼的风险。

玄星顾不上其他，拉扯着华殊和郭渠往后撤退。思来，这酒楼日后必然是留不下，工钱恐怕也讨不到，前途种种忧愁之事，一时难解。

等到了安全所在，三人站定之时，玄星才忽然发现，华殊身形稳当，步伐有力，表面像个没事人。

只是那肩头的血色殷红，染红一大片衣袍，连带着手掌也有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玄星是亲眼见着刀刃穿透过去的，知道那不是错觉。

玄星盯着华殊的时候，他也在凝视着玄星，视线依旧带着令人不解的复杂情绪。

也许她该回应些什么，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

那一刻，玄星的脑中袭上的意识格外清醒。

这个世界就像是在刻意安排着什么宿命。

故人和旧忆被一股脑地送到眼前来，要她去一一相认。

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收纳一个陌生的自己。何况，现在当“阿殷”的日子也还不错。

“二位无事就好，保重！在下就此别过！”

华殊一如刚出现时，转身干脆利落，别着那根短木棍，像一个无意身外物、无可挽留的江湖浪客。如果忽略他略显苍白的气色的话。

“等等！”郭渠和玄星同时出声。

＊

“阿殷姐姐，你的脸……其实，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我该知道……那么，我洗耳恭听。”

“你脸上的这梅花，我曾在很小的时候见过。”

玄星闻言，眸光一动。

郭仰神色纠结，但最后还是开口，向玄星诉说了内情。

“这并不是单纯的刺青。”

十几年前，一个脸上有着同样梅花纹的女人，亡逝于药灵堡。

那个女人，就是郭仰的生母，也是令整个江湖唾骂痛恨的邪教女子，最擅长用蛊毒虐杀别人。

她的死因不是别的，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蛊毒——枯血红殷。

“枯血……红……殷？”玄星喃喃地重复着。

“我也只是小时候偷看过爷爷的藏书，了解不多。《药灵经》里记载过：有两样绝对不能碰的禁药，已经消弥于武林数十年了。”

一味叫白荆花末，可消退万千种毒症疾苦。可是，它有摄魄之后效，用了一次，一辈子都会失魂丢魄，离之则死。

另一味，名为枯血红殷。此药原就是一种蛊，哪怕有万千毒血腐肉浇灌培养，也要极侥幸才能炼出一只毒王来。

一旦炼成，便能渗入血肉，与寄主融为一体。寄主身在心死，理智丧失，彻底陷入狂戾状，与嗜血野兽无异。

“最重要的是，枯血红殷侵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