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走后不久,李清玄将屋子大致收拾了一下。
青灯罩纱,烛影煌煌,蒲团上,李清玄倚桌半卧翻看着一本古旧的书籍。
这是一本仙道杂集,其内记载着,修仙练道的基础。从八卦五行,阴阳太极到神鬼妖魔,正邪两派,都简明扼要地大致讲述了一番。
“原来当今天下,正邪两道竟有这般多修士。”李清玄一边翻看一边自语道。
他自幼长在长生观脚下,正道七大派那自是从老一辈人口中听说过的。虽说并未一一记住,可好歹还算有过耳闻。
至于邪道,李清玄是今日始知他们竟也有七大派。
此前他只从墨先生的藏书里,看到过幽魂居,冥骨山,仙鬼院。这三个作恶多端的门派。余者如:无劫楼,十王殿,绝情渊,巅魔窟。那是从未风闻。
“如书中所言,魔道七派如日中天,若非今时之世“无尘寺”圆觉方丈,佛法高深精绝,只怕正道日子不好过。”李清玄心中这般想着,忽而转念低语:“不知师尊,比之这圆觉方丈如何?”
殊不知他这般作比着实有失公允,圆觉乃是他师祖同辈的人物。此书乃万年之前的书了。
书中称赞,圆觉大师,被誉为无尘寺,自开派祖师以下佛法修为双绝之人。
此人天性纯良,自幼聪慧过人。看破红尘拜入无尘寺,大彻大悟,佛学修为一日千里,故而那时天下尚算太平。邪派即便声威渐起明面上也未敢过于猖狂。
夜沉如水,晚风阵阵,远空飘来的乌云,挡住明月的含情脉脉。屋外漆黑的夜幕让出了门前三尺之地。竹叶摇动的沙沙声与幽暗的角落促织之声,交织在一起传向远空。
忽然,院内响起一阵熟悉的鸟叫。
屋内看书的李清玄手一抖,“啪嗒”一声,纱灯滚落,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慌乱地四处摸索了半天,时而碰到桌脚墙壁,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少顷李清玄忽然止住动作,闭目强行平稳心绪。而后转身缓缓搜寻着,不多时,就找到了纱灯。
片刻后,屋内复又亮起烛火之光。
李清玄将地面收拾好。看了眼门口,三尺之外黑咕隆咚的,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长舒了口气,思虑着方才发生的事,心觉不可如此下去。转头望向门外,目光渐渐坚定,正要起身,黑暗中走出一人站在门口。
“为何还不歇息,不累吗?”长生子目光平和缓缓地道
李清玄讶然道:“师尊!”
他话音刚一出口,院内的夜鸟叫声戛然而止,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长生子看向夜空道:“我记得这种飞禽。你们本地人俗称“王刚哥”对吗?”
“嗯!”李清玄应了一声。
长生子看了看屋子,淡然一笑道:“传说也多有无稽之谈,不必过分当真。”说着手掌一翻,凭空拿出一件道袍递给他道:“这是本门服饰,换上吧。”
李清玄闻言欣喜地接过道袍,当即脱去外衫将之换上。
长生子打量了一下道:“从今以后你道号为“玄一”明白吗?”
李清玄恭敬一拜道:“是。”
长生子替他理了理道袍,亲手插上鹤形发簪,缠好丝带。而后递过一卷玉简道:“此乃我长生观入门道法。“太玄录.玉宸篇”你带回去好好研习。”话到此处一顿,转而威严地道:“你要切记不可擅自传于他人。否则门规当前,到时候为师也帮不了你。知道了吗?”
李清玄闻听此言,忽然下跪斩钉截铁道:“若无师尊允许,弟子即便命丧九泉,也绝不会给我长生观以外之人透露半个字。”
长生子闻言笑着拉起他,帮他拍掉膝盖处的灰尘道:“你我师徒之间,若无外人在场无需这般多礼。”说完,轻挥袖子,一股微风卷起屋内浮尘,化作一只只灰色蝴蝶飞出屋外。
李清玄心中一暖,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你早点歇息吧。”长生子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他连忙弯腰行礼道:“师尊慢走。”
长生子随意摆了摆手,信步悠悠而去。
李清玄关上屋门,走到床边拿起镜子来回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这道袍是以什么布料制成,轻如鸿羽,光滑细腻。”李清玄手捏着一截衣袖自言自语。
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桌前闭目静坐片刻后,打开摆放着的玉简看了起来。
玉简之上所言玄妙深奥,开篇是太玄录总纲:太玄之道函盖乾坤,集阴阳大气万殊之大宗也。出乎无上,入乎无下,得之于内,守之于外,用之者神矣。
看了一会儿,他发现每字皆识,然成句去阅,却又晦涩难明。渐渐地他眉头越皱越紧,少顷竟闭上了眼睛。
屋外,那名为王刚哥的野鸟复归,李清玄闻声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目光望着烛火,不由回想起了头一次听到有关此鸟传说的情景。
愁云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