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深沉,阴霾遮月,星光晦暗。
“吼!”
灯火摇曳,形如鬼蜮的李朝景福宫内,不时响起瘆人的一声声嘶叫。
戒备森严的的王室寝宫之内,须发皆白的老神医李承熙,紧紧的抿住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竭力稳住心神,隔着一个锦帘,右手食指中指搭按在,一个挣扎扭动青黑色的手腕上。
一帘之隔,恶臭依然熏人欲呕,点再多名贵的龙涎香也遮不住。
他收回手,轻抚长须久久无言,身旁抱着药箱跪坐的徒弟,面色如土、摇摇欲坠。
“千万不要抬头,千万不要抬头!”
他在心中反复默念,师父进宫前的再三嘱咐。
“定神针!”
“哦!”
蓦然惊醒的徒弟,手忙脚乱的从医箱里拿出一个棉布针包,一失手居然落到了锦帘边上。
起身去捡的徒弟,也许是跪坐久了腰腿麻木,也许是心神惊骇,一个趔趄,居然连滚带爬的栽倒在锦帘内部。
“啊!师父救我!”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恐怖兽吼和残忍的撕咬声,整个寝宫一片混乱。
“不!”
被侍卫们强行按伏在地的老神医,喉咙内赫赫哀嚎,从锦帘和地面的缝隙中,惨景历历在目。
身穿四爪莽服的李朝大王,面目狰狞,眼球灰白,不知道什么原因挣脱了左手的铁铐。
钢爪似的五指牢牢的扼住老神医徒弟的脖颈,应该已经扭断,徒弟脑袋失去支撑般的歪在一侧。
血盆大口正在他的身上无情撕咬,形如野兽,惨不忍睹。
老神医紧紧的闭上双眼,泪如泉涌,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最亲近的人,在自己眼前凄惨的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谁能想到,统御三千里江山的李朝大王,居然变成一只择人而噬的恐怖怪物!
而这个活死人,就是老神医亲手弄岀来的,造孽啊!
……
初雪未融,许久未见的冬阳,给这片不祥的土地挥洒虚假的暖意。
景福宫外,上百全副武装的内禁,军刀枪如林,被按在冰寒刺骨雪污里的一群儒生,拼命挣扎呼号不已。
“大王驾崩,赵氏篡位,祸国殃民!天日迢迢啊……”
李朝王后赵氏亲弟、文武两班“领相”赵学州嫡子,海源赵氏家族下一代继承人,内禁军别将赵范日,愤怒下令。
“把这些不知死活的腐儒臭嘴堵上!”
“奈!”
……
“世子殿下,儒生已被抓捕八十九人,正在官衙严刑拷打,已经活活打死七人,均未供认幕后指使之人”。
“什么?抓了八十九人,还打死七人?赵家怎么敢?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十七岁的李沧,正在世子府内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一听到亲信的翊卫司侍卫从事官武英来报,世子惊的霍然起身,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廊柱上。
名义上他是李朝正统的继承人,但他的弱势就是并非嫡子,是嫔妃所生,原来的王后视若己出,还平安无事。
但是后上位的王后赵氏,有父亲“领议政”赵学州为臂助,独霸内宫,水泼不进。
五个月前,大王还能上朝之时,就传出王后怀孕的“喜讯”,一旦诞下嫡子,自然是更加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那么李沧这个世子,就成了赵家人眼中刺、肉中钉,无关正义,权力之争就是如此残酷。
如果真的是大王血脉,李沧也只能乖乖把世子之位拱手让出,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传言赵家从民间通过各种手段,往宫内送了十几名孕妇,确保有一个男婴诞下,更有传言王后根本没怀孕。
数月前,大王突然病重卧床不起,王后和领相以确保大王安全为借口,隔绝宫禁,不许任何人探视。
别说其他大臣,就是身为亲儿子的世子李沧也入宫无门。
他唯一一次硬着头皮夜闯景福宫,在闻到恶臭和诡异兽吼时,就被领相挡路,将他押出宫去。
至此领相赵学州已经成为李朝事实上的掌权者,一言九鼎,只要把“教旨”送入宫内用印即可。
而掌握“王印”的王后赵氏,自然唯其父所书,无有不允。
深受儒家理教熏陶的世子李沧,在一众支持他的官员暗示,和广大儒生的群情激奋下,绝不坐以待毙。
话说书生造反,也就剩个义愤填膺,舆论哗然了。
揭露赵氏阴谋的“挂贴”一夜间贴满王京汉阳城,原以为能掀起滔天的“民意”,有识之士群起而攻之,彻底粉碎赵家阴谋。
结果可想而知,在掌握朝堂、兵马在手的赵家人眼里,世子这种小把戏就是个笑话而已。
现在只要有儒生吃不住酷刑,招供是世子阴谋叛乱,领相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立马剥夺世子的身份。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