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回来的知夏听到江毓宁骂人骂得这么顺嘴,手抖了抖,同时又觉得她家小姐霸气极了,隐约能窥到点幼时的影子。
江毓宁接过水一饮而尽,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她把玩着杯子看向潘阳:“你如果还想听,我还有百八十句肺腑之言要送给萧元恒,如果不想让我污染了耳朵,潘侍卫还是从哪来的回哪去。”
潘阳闻言,眸中快速滑过一抹思量和谋算,压下心头至极的愤怒与刹那间的紊乱,竟直直对着江毓宁跪了下去,他直视着她,收紧的手背青筋暴起:“卑职求王妃出手相助。”
知夏吓得跳到了旁边去。
江毓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潘侍卫,男儿膝下有黄金。”
“若能救王爷一命,卑职死又何妨。”
“他这样一个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对他这么忠心。”江毓宁眼神复杂。
潘阳不答,只冲她磕了个头:“求王妃出手相助。”
江毓宁吃不消:“行了你起来说话,说说吧,他怎么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自认不是个能治病的人,万一你家王爷直接被我送走……”
“王爷并非染疾……”
潘阳看了眼知夏,知夏很有眼力见地钻到了厨房那头去,江毓宁对着她狂奔的背影道:“欸,做饭记得洗手啊,杯子上一股皂角味。”江毓宁坐到廊下,道,“哦,你继续说”。
潘阳眉目沉重:“王妃可记得玉林围猎遇刺之事?”
“记忆深刻。”
潘阳假装没听出她话语的讽刺:“当时禁军在现场找到了刺客遗留下的暗器,王妃该比卑职清楚上头有什么,怎知此事追查来去,竟牵扯到了王爷身上,四天之前,王爷被大理寺的人以协查案件为由请走,至今未归。”
江毓宁眉头轻皱:“办案不需要讲究证据吗?”
“大理寺手上握有证据,正是当日暗影卫从集市那名黑衣人身上搜到的。”
江毓宁脸色变了变,瞳孔微扩:“这事怎么又跟暗影卫有关?”
潘阳道:“卑职猜测,是陛下暗中命暗影卫调查此事,自开国以来,但凡遇上难解的诡案悬案,多数会由暗影卫负责调查。”
“黑衣人身上搜到了什么东西。”
潘阳喉头滚动,眼窝也陷了下去:“王爷的手令。”
江毓宁静默片刻:“会不会真是他……”
“绝无可能,”潘阳断然打断她的猜测,“王爷行事,向来不会隐瞒卑职,且王爷身后还有皇后娘娘,他断不会将娘娘陷入如斯困境。”
“那天街头的黑衣人,身形眼熟吗?”
“极为眼生,绝无可能是王爷身边之人。”
江毓宁轻捻着杯子放到唇边,才想起杯已见底。
她拿着空杯,食指轻点着杯壁,声音轻得微不可察,潘阳的心却跟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收紧。
江毓宁蹙眉沉思了一下,这把火搞不好会把整个恒王府烧个干净,她可不想给萧元恒陪葬。
她定了定神:“我能帮他什么?”
潘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他才压低嗓音开口说话:“皇后娘娘身边之人探知,曾有影卫在陛下面前进言,说当日刺客以王妃作挟,王爷不顾王妃安危甚至要抢在影卫之前动手,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这中间又不知有谁将王爷与王妃不和之事传到了陛下耳中,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又听得王爷所说之言,且那护卫临死前似还留有遗言。
而当日玉林一切太过水道渠成,陛下如今认定王爷要借刺客之手除去王妃,动了大怒,玉林之事更是疑心王爷八分,当是王爷作局陷害慎王。
王爷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中,日日受审,名义上虽是协查,但总免不了受些皮肉苦,便连那指挥使亦被判了五十鞭刑。”
江毓宁手脚有些发软,空杯险些从掌中掉下去,她心跳得厉害:“跟指挥使有什么关系。”
“陛下严令,要留活口,王爷和指挥使却对刺客下了死手,过后连尸首都未留。”
江毓宁掌心发虚,浸出密密麻麻的汗,她进屋重新倒了杯水,却因心神不宁大部分都洒在了外头,她仰头喝进,连扯到了伤口也不曾察觉,返回廊下,潘阳还保持着原地的姿势站着。
江毓宁道:“你是想让我进宫同皇上表明我与萧元恒并无不和,只要证明这件事是假,那剩下的也多半算不得真?”
“王妃睿智。”潘阳鞠了个躬,“皇后娘娘心系王爷,还望王妃早日入宫面圣。”
“你得让我想想,他人不在府中,我的日子好过多了,他已经待了那么多天,应该不介意再多呆一天,皇上总不至于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潘阳急道:“王妃!”
“潘侍卫,你们让我去见的人是皇上,是主宰南梁的人,你让我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全是欺君之言,那是欺君之罪分分钟能要我的脑袋,总要让我做下心理建设吧。”
潘阳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