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后，顾时忘请了假，将沈妈妈接回家中照顾着，每天就是打扫卫生，吃饭，睡觉，看电视。

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一晃就是一个星期。

每天看着橙红色的太阳落下，又看着金灿灿的太阳升起，沈妈妈已经逐渐适应了丈夫死亡后的生活。

作为一个单纯的农村妇女，她比顾时忘想象中要更坚强。

本来沈妈妈是想要差不多就回去，但是在顾时忘的请求下，商量好多住一年。

沈妈妈只觉得对不住儿子：“也不知道我在这耽不耽误你工作，我也是自私，害怕一个人在老家，哎，谁知道我过来接儿子的骨灰盒，要带着老伴的骨灰一起回去……”

顾时忘都不敢跟他提沈难病情的事，这个眨眼老了十多岁的女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她还要再多带一个儿子的骨灰回家，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顾时忘回到了实验中心继续上班。

还没走进七区就被六区的负责人喊过去谈了几句，关于红毛跟白毛的事情，他们那天要给龚霁注射的药剂是一种强制性药剂，有成瘾性，会导致人思维迟缓，注射后可以强行审问出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可以迫使人按自己意愿行事。

这种药本来是六区用于应对十恶不赦的罪犯和间谍的，但是由于太残忍所以实验算是半中断状态。

六区负责人表示已经惩罚了那两个罪犯，并表示知道龚霁是涉嫌杀死沈难弟弟的凶手，可以赠送一支最新的审问药剂。

顾时忘没有要，表达感谢后就回到了七区。

他不在的这几天龚霁倒是过得很舒服，从治疗室回来后就每天在七区休息着，也不需要参与其他实验。

走近实验体住处，两人相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龚霁还是老样子，穿着囚服也丝毫不减他贵族般的矜贵气质，阳光从高高的铁丝网穿过，他精致斯文的脸上洒出斑驳光点。

顾时忘就显得接地气了很多，沈难的脸是那种干净阳光型的，是熬多少个夜也不会有黑眼圈的类型，强行装入顾时忘的灵魂后，居然就带上了一丝痞气。

这一个星期里，顾时忘没有剪头发没有剃胡子，所以流浪气息越来越浓，眼里还多了一些未曾有过的沧桑感。

龚霁看着他，仔仔细细盯了很久，当房间里寂寞到令人尴尬的时候，才开口问：“上次的问题，想好了吗？”

“我想得很透彻，先跟我出去一趟。”

两人再次钻入改装过的小面包车里，一路走走堵堵到达官沃鸟市。

算算时间，上次复诊的几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顾时忘不想一个人去拿，所以才又带上龚霁。

两人一路无语，进医院后也是沉默的前后排在长长队伍中。

这几天降温，大厅里排队的患者很多，队伍熙熙攘攘，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挤，把龚霁挤到了顾时忘身上。

顾时忘回过头时，龚霁已经站了回去，甚至距离隔得更远。

顾时忘心里有些埋怨推挤的人，不太高兴提醒道：“别超过三米。”

龚霁皱眉看他：“什么三米？”

“项圈，”顾时忘指指自己脖子，“我将距离改成了三米。”

自动取报告机的队伍很长，但是排得很快，不出二十分钟，顾时忘就到了最前面。

拿出卡在机器下面扫描，听到“嘀”的一声，十几张判决沈难命运的纸条就这么掉了出来。

顾时忘快速拢好叠在一起，就要转身上楼，一回头，看到龚霁的脸就贴在鼻尖上，差点与他撞上。

“我看到了。”面前的男人面色严肃。

顾时忘垂头丧气的“嗯”了一声，看到就看到了吧，反正他都知道这具身体里的是另一个灵魂。

医院的电梯拥挤到永远都排不进去，上楼只能通过楼梯。

顾时忘在前面灰溜溜的走，龚霁在后面紧紧贴着。

到二楼时，顾时忘突然回过头问：“你干嘛跟我这么近？”

龚霁指指脖子：“你将距离设置到只有三米。”

顾时忘咽回一肚子想要说得话，默默走在前面，耳朵里传来身后人的话语：“胃癌，看起来很严重，人家只有一年不到的生命了吧，你还占用人家的身体三个月，就算成功复活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顾时忘没回，提升脚步速度上了三楼，然后闷头走进医生诊室。

龚霁也是医生，自然一眼就看得懂那些报告，所以诊室里的医生说得与他一样，沈难的病情稳定恶化中。

也许是“挂”魂的关系，除了几次胃疼，顾时忘并没有感受到这具身体其他痛苦，医生警告说，按照目前的病程发展来看，再过不久，他就只能卧床了。

那时候不管复活计划有没有成功，顾时忘都已经离开，剩下沈难独自面对一切。

说实话，顾时忘良心是过不去的。

因为不用排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