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医院走廊里绵小年又遇见包秋勋,她在包秋勋开口邀她共进晚餐之前先说:“主任,我妈催我快点回去呢,我就先走了。”
包秋勋只好吞下要说的话。
绵小年搭地铁转公交,依靠惯性回到绵家,她还把自己当成百分百绵家未出嫁的次女。
绵小年开门进客厅,客厅里的绵妈看见女儿像看见妖怪,嗷一声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小年啊,你怎么回来了呢?”绵妈手舞足蹈,用期盼女儿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手却不动声色地往外推正在换鞋子的绵小年。
“我不回来去哪儿?”绵小年推开绵妈的手,看看正在摆放餐具的绵爸,对绵妈露出天真的笑脸,“今天您可是勤快了,我还以为您和爸都等着我回来做饭呢。”
绵妈看着绵小年洗手之后直奔餐桌,冲绵爸使眼色。绵爸心领神会,拉住绵小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年啊,不是爸爸说你,这才结婚,怎么能回娘家呢?那边的父母会不高兴的。”
“爸?您是不是已经自我催眠,把我当成姐姐了?我是小年。”
“嗯,爸爸当然知道你是小年,可是穿嫁衣的也是小年啊。”
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说老爸老妈要把她扫地出门?是计家说了什么吗?
“妈?”绵小年转身儿问绵妈,绵妈眼里像进了沙子拼命眨巴着,就是不看女儿。
“好吧,那我就去计家好了。不过以后我的工资也不上缴喽。这房间里的清洁做起来不轻松……还有啊,妈,擦窗户还是找专业的保洁,别闪了您的腰……”绵小年最了解绵妈和绵爸,毕竟当他们的女儿28年了,为他们做牛做马至少也有十多年。
绵妈心里飞速计算着计家的礼金和绵小年的工资、劳务……不消半分钟,绵妈笃定地说:“嗯,这些就不用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操心了。乖乖回去给公婆和小莱做饭吧。”
“妈?!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礼金!”绵小年哀嚎声还没停止,绵妈和绵爸一人一边就把绵小年推到门外。
“等、等一下,我还穿着拖鞋呢……”
绵妈把绵小年的鞋子拎到门外:“拖鞋就穿走吧。”
绵小年翻着白眼扶着门框换好鞋子,腹诽爸妈的行径,苦思到底该去哪儿。计家是怎么也不想去。朋友?哎,过了这么多年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连个可以借宿的朋友都没有。硬要说,包秋勋算是朋友,可是……寒战过后,还是算了。
无良的绵大年,躲到哪儿逍遥去了,害的绵小年有家不能回。随便找个地方吃晚饭,然后去医院值班室借宿好了。
医院值班室的灯亮着,绵小年推开门,却看见包秋勋在里面劈里啪啦敲键盘。
“主任?您值班?”
“不想回家听老太太唠叨了。正好现在手里有一篇学生的文章要指导一下,给出修改意见。你今天不值班啊,为什么来医院?”包秋勋是医院研究所最年轻的可以带研究生的大夫。
“一言难尽。还是别说了。”绵小年看了看值班室的长椅,“您不会在这儿待一晚吧?”
“我是这么想的。”
绵小年听完像瘪了的气球。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干嘛非在这儿待着。
“您不能为了逃避唠叨天天在这儿待着呀。”
“过不了几天她就走了,这几天我爸不在。”
“哎呀,伯母好不容易过来,您就该多陪陪她老人家……”
“你怎么回事?”包秋勋狐疑地看了绵小年一眼。
绵小年一脸挫败:“好吧,不兜圈子了,我今天要在这儿借住一宿。”
“为什么?”
“爸妈不让我进家门了。”绵小年没见过比绵爸绵妈更狠心的父母,还是亲生的。在这么恶劣的父母身边,坚强地活到现在,真是世界奇迹了,当然排名要排在包秋勋的笑容这一世界奇迹之后。
“逼着你结婚?”
“不是……哎,也差不多……”绵小年可没想和任何人说她替姐出嫁的事。
“有没有想过……”包秋勋思考了一下,像是要找恰当的词汇,接着说:“和我组建一个家庭?”
“嗯?啊?!”绵小年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算是安抚自己的耳朵今天接收了太多不良话语,“没想过。”实话实说。还有,想结婚就正儿八经求婚啊。这么随意就能组建一个家庭?
“既然已经被父母赶出家门了,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最快明天我家你就随便住了。我改完论文就走,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嗯?那,主任,您这是在求婚吗?”绵小年最小幅度地抽动嘴角发问。
“嗯。”包秋勋仍然一贯的冷漠、冷静、冷硬,回答时眼睛都没离开过桌子上的论文。这态度,让绵小年想撞墙。
别人求婚,都有粉红色的爱心、玫瑰花束、硕大钻戒加男友的深情注视;为什么绵小年第一次被求婚是这个样子?!重压、黑线、被击打扭曲的心脏加这个男人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