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陈管家悄声报告，说李臻来了，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不用点灯了。

宋蓉看了看时间，都要到午夜了，他怎么这个时间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李臻怀里鼓囊囊的装了一个东西，正在宋蓉缓神的片刻，他迅速解开了腰带，竟然是一个未足月的婴儿，尽管十月天气，毕竟深秋，那孩子小脸蛋发紫，瑟瑟地打着寒噤，用一个红花小被子包着。

“哪来的孩子，这么小！”

宋蓉的心好像被蜂子蛰了一下，很疼，她马上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给这个小小的生命以温暖。

“是赵鹏和乌日乐的孩子，没有名字，来不及，是个女孩。”

宋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足月吧，怎么就生了？得赶紧去找个奶妈来。”

宋蓉轻轻地拉开门闩，陈管家闪身进来了，宋蓉跟他说：“陈管家，这是赵鹏的孩子，赵家的后人，赶紧找个奶妈来。这孩子饿了！”

陈管家就一溜烟出去了，不一会儿，秋菊过来了，她是被陈管家悄悄叫醒的。

秋菊接过孩子，急急忙忙回自己房间等奶妈过来。

“一直打仗，这孩子是在马上生的，才七个月。三区在冀热辽对宁城国民党新编3团发动攻击的时候，乌日乐在运输弹药的过程中受了伤，就小产了。”

“都七个月了，还上战场？”宋蓉忽然想起了赵义走的时候就是去暂编3团报到的。

她马上回问了一句：“赵鹏也去前线了吗？”

“是的，配合13旅，17旅作战，宁城战斗打响，热河军区司令员段苏权指挥十三旅两个团、十七旅一个团，对宁城守敌十八师三团发起攻击，十六旅两团、十七旅一团阻击天义援敌，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于25日下午占领全城，摧毁大小堡垒百余座，打援部队也于九头山、八肯中的梁敌展开激战，阻敌不能前进。”

李臻接着说“这次共消灭敌人一个团和地主武装警察大队等一千多敌人，缴获了很多武器，大炮、轻重机枪、步枪军团物资！”

“在宁城战斗中，群众出动一千多人，四百多副担架，冒着枪林弹雨，抢救伤员，支援前线。宁城战斗是冀热辽部队取得的第一个攻坚战的胜利，不仅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军队的嚣张气焰，阻止了他们对热河的疯狂进犯，迫使其不敢冒然进犯赤峰，涨了我军威风！听说敌暂十八师师长，被撤职，撤得好，看他们还趾高气扬不？这次，取得了攻坚战的经验，也改善了我们部队的装备。还有，赵鹏虽然失去了乌日乐，但他也立了大功！”李臻脸上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什么，你是说，赵鹏去打暂编第三团了？”宋蓉惊讶地问。

“不错啊，一点都不错！”

“天，我的天啊！”宋蓉仰天长叹：“这是什么世道，你听说过吗，李大哥？”她的脸有些扭曲。

“怎么了，蓉妹妹？”

“弟弟打哥哥，哥哥打弟弟，93军的暂编第三团，赵义就在那里戴罪立功。”

李臻也静默了，是啊，一对亲兄弟，战场做冤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天下奇闻，这是什么世道，是谁冥冥之中做的安排？

宋蓉恨赵义，巴不得他一下子被乱枪打死，可是当她听到赵鹏去打赵义的时候，内心还是被震撼了，她觉得家怎么了，国怎么了，怎么就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呢？为什么走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她万般不解，竟然语无伦次：“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嘴里念叨着，一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

李臻拍着她的肩膀：“梅花面，这也是我想不到的事，有李大哥在，李大哥会保护你和孩子们的！”

“李大哥，我只是觉得亲兄弟不该自相残杀！······”宋蓉终于哭着扑进了李臻怀里，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了一起，那是两颗心无助无奈之中的一丝安慰。

宋蓉挣脱了李臻的怀抱，睁大了眼睛问道：“乌日乐，乌日乐在哪里？”

李臻不说话，只是从兜子里摸出了一个小圆镜，边上绣着一朵小梅花。宋蓉见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镜子，就慌了神：“快告诉我，李大哥，我的乌日乐，乌日乐妹妹在哪里？”

李臻说：“蓉妹妹，我本不想告诉你，乌日乐受了伤，又早产，大出血，等送到经棚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好不容易把孩子保住了，临走的时候，她嘱咐我把这个送给你，说见镜如见人，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乌日乐······！”

宋蓉透过窗子玻璃，静静地看着暗夜，她不敢大声呼喊，痛却深入五脏六腑。她不明白外面咋就那么黑，天咋还不亮，不是昨个还想象着阳光普照大地，想要拥抱太阳吗？怎么今天又不见五指了？乌日乐，咋就那么苦，失去了亲爱的妈妈，今天又为自己的理想献出了生命，还抛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那巴特尔呢？他扛得住失去女儿的痛苦吗？”宋蓉止住了眼泪。

“不，巴特尔扛得住，他的意志像山一样屹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