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此次跟着部队转移作战，只是顺路回家看看，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他连一碗水都没喝上，就气哄哄地走了，走得怒火冲天，走得气撞斗牛。

宋蓉巴不得放一串长长的爆竹撵撵晦气，陈管家说老太爷把老爷吃败仗的事摆平了，如今安排了新的职务，要他好好表现，具体做什么，也没说，反正此次一去，也可能几个月都不能回来的。宋蓉想，永远不回来才好，死了更好。

天刚亮，宋蓉就起床了，她对着镜子梳头，然后擦了一点杏核子油，头发越发显得又黑又亮，换上了深紫色棉麻长裙，系上同色绣花腰带，既保暖，又大气从容雅气，从镜子里看上去，有一种令自己赏心悦目的美。她很自信，因为皮肤的白净，首先是一个亮点，脸颊不描而自然着红，那种红，是粉里透红，所以李臻叫自己“梅花如面”。也是名副其实的。

她一边化妆，一边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平息，但有些尾巴的事还是需要冷静处理，快刀斩乱麻，不然就是后患无穷。

换上一双浅紫色系的鞋子，用布擦擦鞋子上面白色的梅花。其实宋蓉很自立，她不会像那些富家小姐一样，指手画脚，等着别人伺候。她让玉珠跟王妈一起去别屋另睡，既解放了她们，也还自己一份自由，有个独自呼吸的空间，她喜欢这样。

然后，她快步直奔秋菊的房间。

看上去，秋菊也是一夜未睡，浩然衣服没脱，斜斜地睡在小床上。盼盼露着肩膀，被子蹬在了一边。只有带娣睡得很香，没人喊她，这小妮子就是那么无所顾忌的睡了个整宿。

奶妈和保姆都在外边浆洗衣服，她们大致知道昨夜老爷回来过，秋菊不可一世地喊醒了孩子们，气宇轩昂地领着浩然抱着盼盼冲向了太太的房间，回来后一直没有好声响，摔摔打打，搞得她俩赶紧出门找活做，也不敢搭话，在她们看来，秋菊就是这屋里的王，不能得罪。

看见宋蓉过来，秋菊没有动身子：“我一直等着你，知道你会来的，我俩之间，这一天也早晚会到来的！”

“我来，就是想听你说！”

“好，那我就跟你从头说来！”

秋菊现在是一副释然的表情，好像大灾大难过后的看开与卸任：“13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瘟疫离开了我，被你们宋家当丫头陪嫁，跟着大小姐来到了赵府，在这里，我看见了富人过的日子，吃得是山珍海味，穿的是棉麻绸缎，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见过的。我第一次吃烤牛排，竟然可以吃饱，我第一次喝蜂蜜水，竟然随便喝够了。我在大小姐身边做事，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担惊受怕，我真的很满足。"

“是啊，姐姐是个心慈面软的人，对你就像亲妹妹，每次见到她，她都在我面前使劲地夸你！”宋蓉说得和颜悦色。

“可是，你知道大小姐的头一胎是怎么掉的吗？”秋菊神秘地说。

宋蓉吃了一惊：“怎么掉的?这事跟你有关系，秋菊？”

“是的，是我做的。你听我慢慢说。大小姐第一胎到了大月份，不能伺候老爷了。有一次，老爷让我给他送茶过去，在他的书房，他强行占有了我·····”

在秋菊的描述中，宋蓉眼前闪现出一幕画面：赵义提起了裤子，看着一脸惊慌的秋菊，没有一丁点的怜香惜玉，只是白了她一眼：“要是日后，你肚子争气，给我赵家添个男丁，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秋菊惶恐不安：“要是大太太知道了，我怎么办？”

“大太太性子绵软，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这要是换做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我看好的是你的肚子，你年轻，肚子里面有戏，就看你争不争气了！想要在赵家混，做我的人，还要给我留心府里的人和事，当我的耳目，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及时时给我通风报信！”

宋蓉听到这里，抢答：“所以，前几天，你跑到赵家药铺，就是去通风报信的，让老爷赶紧赶回来一趟，是不是你做的？”

秋菊赶紧回答：“是的，二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真的是火眼金睛，知道怎么不揭穿我？一点儿也不错，我每天都悄悄关注着府里的动向，即使你做的再仔细，我也能看出点破绽来，感觉这几天有大事要发生，就去通知了药铺赵掌柜的！”

“这么说来，李臻在黄岗梁子给我起的外号，我救济二太太王小花娘家人，给乡亲们送点米面粮油，还有冯爱国来投奔赵府，有土匪墙外叫战，李臻来送盼盼，陈管家做衣服，都是你打的小报告了！还有挑拨王妈跟玉珠的关系，转移你给我下药的嫌疑，让赵府窝里斗，都是你故意做的？”

“不错，是我，我就是想要让老爷看到，在你打理之下的赵府，乱成一锅粥。我也好趁机上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谁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呢，除非是傻子。每次老爷回来，他都抽出时间跟我亲热一下，这些小事我必须汇报，不然，我何德何能，在赵府有立锥之地啊？我等着在赵府的好日子到来，都等不及了！可是我的肚子就是一直不争气，直到今天，也没有怀上老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