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喃喃地道,像是说给毛穆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安东将军光风霁月,人人皆知,怎会干这种事情?羌贼袭扰京师,您不顾自家安危先去皇宫救驾,丹心日月可鉴!难道满朝上下就没有敢主持公道的吗?”毛穆之依然愤愤地道。
此时的陈谦已经有些彻底灰心了,这么久了,朝廷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在司马昱和桓温的博弈中,自己沦为了一枚弃子。
桓温这一招够黑够狠啊,这个谣言一起,任谁也不好办,不用说大家忌惮桓温的势力,单和太后过夜的这件事,是无法自证清白的,或许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难道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牢里了吗?
忽然他又想到了柏杰,想起了刚刚胜利挥师进入谯郡的那个雪夜,柏杰对他说的话,一切来的是那么快,自己要是早点请辞回家,或许桓温就不会对自己下手了。
对了,柏杰应该现在已在建康了,他在干吗呢?
不知不觉中,陈谦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出陈谦所料,虽然分不出时辰,但陈谦吃完今日第二餐后,不久,平束又来了!
陈谦被拖进了审讯室,扔在了地上,他吃力的手肘撑起上半身,但见桌案后坐着的除了平束又多了一个人。
“陈谦,你可认得我吗?”一个年轻而又凉薄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熟悉。
陈谦眯起右眼仔细看到,一个六品紫袍文官服饰的人映入眼帘,身姿挺拔,五官深邃立体,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这张英俊的脸庞居高临下正看着他。
“庾爰之?”陈谦声音微弱地问。
“哈哈,你还认得我。”庾爰之笑道:“想不到我俩在这里见面了。”
“你来此作甚?”
“去年我已任职廷尉史,今日上司命我与平大人一起审理你的案子。”
“爰之兄,我……是被谣言所……害,你要……要替我禀明陛下……”
“温玉兄,这不是我能说的算的,我只能提醒你一点,铁证如山,已有十数宫人及宦官供人你六月六日当晚确与太后一起,你如实招供,或许能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饶你一命。”庾爰之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敷衍,带着公事公办地冷漠之意。
陈谦缓缓地又躺回到地上,“我并未见过太后。”
庾爰之向平束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平束挥手,两个狱卒将陈谦像拖物件一般拖到木桩上,把他架起,身体靠在木桩上,双手后拢到木桩后,用绳子紧紧地捆了起来。
庾爰之手持布巾,掩鼻来到陈谦面前他啧啧讥讽道:“大晋战神?就这副熊样子?都已经腐臭了,真应该让熙雯郡主来看看你的样子。”
陈谦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庾爰之。
平束在后面吩咐道:“继续抽,抽到他告饶为止,否则不要停!”
两名狱卒分站两边,拿着短鞭在陈谦身上抽打了起来。
打了一会儿,庾爰之道:“停下,我再问问他。”
庾爰之走到陈谦近前道:“温玉兄,太后已经不再听政了,会稽王殿下也已经不再辅政了,你觉得谁会救你?如实招了吧。”
陈谦心中一惊,现在的朝堂成这个样子了。
庾爰之的话给他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入狱后的最新动向,他明白了,没人管他,是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这给陈谦有了更加坚强的斗志,庾爰之想要让他心理崩溃的企图,恰恰起了相反作用。
“哼,庾爰之,我六月六日晚,确实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待了一晚。”
“哦?你继续说,继续说。”庾爰之回头摆手示意平束赶紧记录。
“我和你母亲,庾刘氏在一起。”说罢,陈谦一阵狂笑。
庾爰之白净的脸上一阵泛红,面孔变得扭曲而又狰狞,他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地戳进了陈谦胸膛上的一处伤口。
“嘶……”陈谦倒吸了一口凉气,复又哈哈大笑道:“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看着陈谦的狂妄样子,平束彻底被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撂下毛笔,脱去红袍官服,抄起铁炭夹,夹起一块木炭,向陈谦腹部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