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谯郡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
陈谦和陈安在府衙大院中来回散步,兴致斐然,神色轻松地低语交谈着。
院子外面,陆续三三两两的走进众文武官员,打过招呼后,走进大堂。
不大一会儿,毛安之从大堂内走出,低语道:“征北将军,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席了。”
“好!”陈谦迈着矫健地步伐和陈安走进大堂。
“快去请田大人。”陈谦边走边吩咐亲兵道。
半盏茶工夫,田孜从后堂转出,边走边尖声笑道:“一路劳乏,没想到睡过了头,诸公,恕罪啊。”
陈谦领衔众文武躬身迎候田孜后,请了田孜上座,自己在旁边作陪,两个人都是单独案几。
众人皆坐在下面,两个人一个案几。
“春困秋乏,人之常情,哈哈,田大人精神矍铄,令在下深感欣慰。”陈谦笑道。
遂又挥手下令道:“开席!”
毛安之指挥着亲兵们将菜肴一一端上,分别放在每个人的案几上。
“田大人,这军旅之中,饭食都是一起上,不像建康一道一道的上菜,还望见谅啊。”陈谦微笑着对田孜道。
“哦?为何军中是十几道菜肴一起上来?”田孜疑惑道。
“我们都是一口大锅,做好一道,分几十个盘碗,盖上蒸屉保温,然后再做下一道,依次类推。”
“哦,哦……哈哈哈,有幸第一次吃军中饭食,大开眼界啊。”田孜哈哈大笑道。
遂从座中站起,举盏昂首道:“诸公,今借广陵公之酒,我们一起恭祝陛下龙体康健,大晋国祚万年!”
众人皆一起起身,双手高举酒盏,跟着称颂。
说完,在田孜带领下,大家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旁边侍候的亲兵给田孜倒满酒后,田孜再次举杯,神采飞扬地道:“这第二杯,我们恭喜广陵公喜得千金,祝广陵公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陈谦举盏,向田孜道谢,也向下面众人道谢。
又是一饮而尽。
还未及陈谦邀请一起尝菜,田孜又举盏,慷慨激昂道:“这第三杯,诸公为大晋戍边,开疆辟土,保境安民,劳苦功高,下官敬诸公!”
唾沫星子从他干瘪的嘴唇中不断喷出,但众人没觉得好笑,心中感动,被眼前这天子近臣认可,就是陛下的认可。
“多谢田大人,为陛下,为大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齐声高声道。
三盏酒下肚,陈谦忙招呼田孜道:“田大人,来来,先尝尝我军中伙夫手艺。”
心道,这老小子的酒量真好,千万别再领酒了。
陈谦也是第一次喝田孜饮酒,今日得见他的场面风采,隐隐也有名士之风,这人是真不可貌相啊。
“好,好。”田孜举箸夹了一块炖鸡块,塞进嘴里,吃惯宫中珍馐的他不住口地赞道:“嗯,好吃,滑而不腻,原味鲜香,广陵公,宫中做的鸡肴皆是放了人参或龙眼或香料,此地原汁原味,甚好,甚好。”
吃了一会儿,众人纷纷起身敬酒,田孜确实海量,令坐在一旁的陈谦不胜惊讶,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
众人复又敬陈谦,恭贺他弄瓦之喜。
陈谦虽然心中欢喜,但也只能轻呷一口,也是给足了众人面子。
田孜借着酒劲道:“关于这个生子,我来讲一个笑话。”
大家一起鼓掌,洗耳恭听。
“太兴三年,元皇帝喜得皇子,哦,就是当今会稽王殿下,”顿了顿又道:“元皇帝陛下在显阳殿大宴群臣,并加以赏赐,以示庆贺。”
陈谦饶有兴致地问道:“后来呢?”
“啊,后来,殷羡,啊……就是那位付诸洪乔的殷羡,”他有些醉意,还怕众人听不明白,解释道:“就是第一名士殷浩之父,他收了赏赐,想到要客气两句,说‘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没有功劳,也获得了赏赐,不胜惶恐,元皇帝他老人家微笑道‘我生儿子,怎会有你的功劳?’”
田孜学着殷羡和司马睿的口气,惟妙惟肖,此话一出,陈谦差点将口中酒喷了出来,堂下有人已经喷食了,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乱谦虚,瞎客气,看来也是不可取的。
陈谦在座上手指王蕴道:“叔仁,叔仁啊,今天喝的高兴,你也来一个笑话,大家不笑,你自罚三盏。”
新晋升为兖州长史的王蕴,躬身领命,思忖片刻,呷了一口酒,缓缓道:
“汉末,孔融十岁时,跟着父亲到了洛阳。当时以司隶校尉李膺名气最大,登门拜访的除了名士就是亲戚。
孔融到了李府门前,对守门人说:‘我是李府君的亲戚。’
通报以后,孔融进去坐在前面。
李膺问:‘您和我是什么亲戚?’
孔融回答说:‘从前我的祖先仲尼与您的祖先伯阳,有师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