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三角小眼中精光四射,闪电般看向邓遐,喋喋怪笑两声道:“你过来缚我吧。”
邓遐大怒,这个小矮胖子竟然敢如此无礼,催马挥铁枪就冲向陈安。
陈安在马上以静制动,冷冷地盯着邓遐。
正在此时,桓冲和戴施、高武三人跌跌撞撞地从洛阳城中跑了出来。
“应远,应远啊,住手,住手啊……”桓冲一边跑一边有气无力地喊道。
桓石虔和邓遐忙从马上跳下来,一起过来扶住桓冲,三人抱在一起,恍如隔世,泣不成声。
“叔父,您受苦了,我们日夜攻打新城,怎奈羌贼太顽强了……”
戴施和高武也走了过来,几个人止住悲声,互相见了礼。
桓冲想起了还晾在一边的陈谦,忙整了整铠甲,抹了把脸,带领戴施和高武二人,走到陈谦面前,躬身一揖到地,道:“末将等,参见征北将军,多谢征北将军救命之恩!”
陈谦在马上抬手,淡淡地道:“振威将军,还有这两位,请起,我们同为大晋臣子,此乃分内之事,不必挂怀。”
“如不是征北将军及时赶到,周成大军已开始攻城了,救命之恩,容日后再报。”桓冲抬起头来,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令他瑟瑟发抖。
“末将辅国将军戴施。”
“末将都督护军高武。”
报过名之后,二人一起道:“感激不尽。”
“嗯,戴将军,高护军,请起,请起。”陈谦对此二人还是稍微有些客气。
但因桓温之故,对桓冲不冷不热地道:“振威将军,如没有其他什么事儿,我们就回了。”
“还请征北将军移步到洛阳城中歇息几日,军马旅途劳顿,厮杀半日——”
陈谦打断了桓冲的话,摆手道:“不必客套了,你们被围二十几日,也是精疲力竭,好好休息,将养吧。”
说罢,陈谦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桓冲踉踉跄跄地向前几步,抓住陈谦紫骅骝的缰绳,眼含热泪,诚恳地道:“征北将军,您是从谯郡来的吗?”
“我是从建康来的,参加陛下大婚庆典,八月十五夜接到征西大将军府记室袁宏书信后出发的,过江后,一边派人去谯郡调拨三千轻骑,一边赶到汝南郡豫州刺史谢万行辕,调拨了豫州七千轻骑,赶过来的。”陈谦没好意思当众说出谢僧珍的事。
“……”桓冲沉默了,已经成长为桓温在荆州军中的左膀右臂,文武双全的他,当然清晰的记得建康到洛阳的距离,七日就到了,这是日夜兼程,一天行军得二百里……(陈谦从建康到汝南,十几骑,速度更快;从汝南到洛阳,跑了三天三夜。)
桓冲和戴施、高武被彻底震撼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从谯郡过来的,没想到是从建康!
这个救命之恩,而且救的是毫不相干的人,这是义薄云天,是侠肝义胆!
放眼大晋朝廷无人能做出此事,就算是亲爹老子也堪堪如此。
想到此处,三人一起跪倒在陈谦的马前,匍匐在地,流泪高声喊道:“征北将军高义,千里来救,不辞辛劳,高义薄云,我等必将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把远处的邓遐、桓石虔看的个目瞪口呆,怎么一会儿作揖,这会儿都跪下了。
见他们三人跪下,陈谦心下不忍,看着马前这三个,蓬头垢面,满面杂髯,瘦骨嶙峋,虚弱不堪,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他把大砍刀交给身后的毛安之,撩战袍下了马。
走到近前,将他们一一扶起。
温言道:“三位,不必客气了,你们身体已如此虚弱,快回去吧。”
刚说到这里,只见尘土大作,马蹄隆隆,陈谦转身看去,远处来了桓温的主力中军。
桓冲并不知道兄长和陈谦的过节,忙挽留道:“征北将军,我兄长已到,还请到洛阳故都一叙。”
陈谦转身上了马,摆手道:“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事情,就此别过,三位,保重啊。”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本部人马,让出中间道路,陈谦、陈安、毛安之及十几个亲兵快马随后跟着冲向了玉泉山坳。